[經濟與法]盜藥黑手（2011.5.5）

江蘇蘇州的蔣女士是一名癌症病人，家庭貧困的她每月靠社保卡吃藥，可2009年底，蔣女士突然發現自己到醫院配藥後無法用社保卡結算了，再一問，説她的社保卡被凍結了，蔣女士立即打電話向社保中心諮詢，社保中心給出的答覆讓她大吃一驚。

蔣女士：化療的品藥，一年多一點時間配掉了8萬2千多元錢吧。我不知道呀。

蔣女士，當時50歲，癌症早已得到控制，不需要做化療，可社保中心的工作人員卻説她用社保卡配一種化療期間才用的藥，還説為此醫保基金已經支付了8萬多元錢，蔣女士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而其實，早在2009年初，蘇州市社保中心就開始關注她的醫保賬戶。

蘇州社保中心稽查科科長王紅纓：發現病人核查他以往的病程,就覺得他開的這個藥跟治療的病情不符。

蔣女士的遭遇並不是個例，2009年4月，蘇州市社保中心在日常稽查工作中發現，還有好幾名癌症病人的社保卡都有著類似的異常。“希羅達”是一種化療期間使用的藥品，有很大的副作用，正常情況一名癌症病人每個月只能服用三盒，但跟據醫保賬戶的記錄，有些病人要用到十盒。

蘇州社保中心副主任顧亞斌：根據醫療的常識,在你這樣的一個病情的情況下，服用了這些藥以後對你的身體不是有利的，反而會造成傷害。

而更讓人奇怪的是，當社保中心找持卡人了解情況時，他們卻和蔣女士一樣，説自己毫不知情。

患者：我從來也沒有配過希羅達這只藥，也從來沒有服過這種藥。

患者：我也是社保局找到我，才聽到叫希羅達的這種藥品。

患者：直到今年社保局的人通知我，我才知道卡上被劃掉13737元。

蘇州市是在全國較早實行社保卡制度的城市之一，當持卡人看病時，除了自付的部分，在符合規定條件的情況下，參保人可以刷卡由醫保基金支付其餘的部分。卡上被刷掉了不少錢，持卡人卻説不知情，這太異常了。社保中心根據《蘇州市社會基本醫療保險管理辦法》，先暫時凍結了蔣女士等人的社保卡，並對此展開調查，發現這些持卡人都有兩個共同特點。

蘇州市社保中心發現，首先，像蔣女士這樣的持卡人都是癌症患者，雖然互相並不認識，病情也各不相同，配的藥卻大致相同，而且每次配藥的藥量也遠遠超出正常範圍。

蘇州社保中心稽查科科長王紅纓：一個就是處方量相對比較集中，人群就是比較集中，這兩個基本點特點,然後定點單位比較集中。

依據這些特點，蘇州市社保中心利用一套網上篩查系統，又篩查出有類似特點的持卡人。

蘇州社保中心稽查科科長王紅纓：就是根據我們採到的這幾個人，就按照我們的稽查程序，然後就約談。

找持卡人了解情況，與此同時，社保中心工作人員順藤摸瓜，來到出售藥品的定點藥店和定點醫療機構實地調查。

蘇州社保中心副主任顧亞斌：我們發現了這些處方當中有相當一部分是由醫院的幾個固定醫生開具的，甚至有一些開具處方的署名都是不存在或者是偽造的。

用假處方，騙取醫保基金，社保中心調查發現的問題越來越多，涉及的金額也越來越大。

蘇州社保中心副主任顧亞斌：發現了問題嚴重性已經超出了我們社保基金管理部門可以掌控的或者查處的範圍以外了。

2009年8月，蘇州市社保中心將案件移交給蘇州市公安局滄浪分局。

出現虛開處方的病人都有一個共同特點。

蘇州市公安局滄浪分局刑警大隊中隊長羅運平：癌症病人並非直接到醫院掛號，配藥，而是通過熟人或者是中間人，由中間人到醫院配藥。

中間人一般都是癌症病人的親屬，或者朋友，問題是否出在這些中間人的身上？

程行，婆婆是癌症病人，平時都是程行幫婆婆去醫院配藥。程行説，丈夫沒有工作，丈夫的哥哥也長年臥病在床，家裏的開銷主要靠她打工維持。2008年，程行自己也被查出了宮頸癌早期，因為沒有錢，她一直無法進行手術治療，一次，程行去給婆婆配藥時，看到路邊有人收藥，想到家裏也有沒吃完的藥，於是就上前詢問。

中間人 程行：就説你把醫保卡借給他用，他説可以每個月給你一點錢讓你貼補貼補家用。

每個月只需要借出一次婆婆的社保卡、病歷和城鎮職工醫療保險證，不但可以免費提供婆婆平時吃的藥，另外還能再給三四百元錢，對方的話讓程行動了心。

記者：一個月給你多少錢？中間人 程行：三百多吧，三四百塊錢。

後來，一位朋友知道了這件事，也來找程行幫忙牽線。   

中間人 程行：他説他哥哥嫂子，他説生了這個癌症，他説家裏他開了刀家裏的錢都沒有了，當時還是感覺幫人家做好事。周建民把卡給我，我把卡給蔡國玉（藥販）了，他（蔡國玉）把錢給我，我就把卡一起還給周建民。問：中間自己扣一部分嗎？程行：那個時候我拿一百塊錢。

像程行這樣的中間人還有不少。鄭先生是直腸癌、膀胱癌患者，一次偶然的機會，他認識了一名外號叫“藥罐子”的藥販。對方得知他每個月都要參加癌症協會的活動後，提出讓他收集一些癌症病人的社保卡配藥，可以給一些回報。於是，鄭先生成了中間人，藥販得到了兩名癌症病人的社保卡。

中間人 鄭先生：從頭到尾都是兩百一次。

記者：給你呢？中間人 鄭先生：給我一開始三十塊，到後來就多了一點。

能免費吃藥，還有錢拿，加上中間人多是自己的親戚朋友，所以，雖然持卡人知道，別人借自己的社保卡可能會做些不正當的事情，但往往都睜只眼閉只眼。

患者：每次會給我5-10盒“金水寶”或“百令膠囊”，現金一次給我200元左右。

患者：拿金水寶和石靈膠囊，再拿450元，基本上一個月拿一次。

患者：我沒有要現金，也沒有要面，只有2桶大油加上6桶子小油，還有“金水寶”12盒左右。

作為中間人，因為有利可圖，便不斷尋找機會擴大自己手裏的癌症病人的社保卡數量，至於藥販子拿了卡後做什麼，他們不想多問。

中間人 程行：就是我把卡給他，其他的我什麼都不知道的。

中間人 鄭先生：怎麼操作，不知道的。我也知道這個事情不是好事情，做的時候好像確實糊裏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