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購黑幕：購買人數後臺操縱

　　一種新型的消費行為——團購，正處於“最狂熱階段”，“你買什麼了嗎”已經演化為“你團什麼了嗎”。

　　團購黑幕：購買人數是虛構 “遺忘消費”有賺頭

　　團購網內部人士揭黑： 一個産品交易關閉後，最高30%消費者 會忘記消費，這筆錢最好賺

　　“深喉”(三)

　　揭秘團購亂象

　　一種新型的消費行為——團購，正處於“最狂熱階段”，“你買什麼了嗎”已經演化為“你團什麼了嗎”。

　　就如一場“瘋狂派對”之後肯定是一片狼藉，“狂熱”團購背後也不斷冒出諸多問題——虛假宣傳、虛假打折、品質縮水、售後服務缺位……來自上海市消保委的數據，網絡團購投訴自去年底逐漸增多，目前已佔互聯網銷售投訴近一成。

　　這只是問題的表象，團購網業內人士的現身説法更讓我們看清個中貓膩：

　　原來我們動輒被團購網頁面上的購買人數所吸引而頭腦發熱，其實那個人數可能是人為操縱；

　　原來“購買後過期後不得以任何理由退款”的聲明就是指望你忘記消費，顧客“遺忘消費”就是網站的主要收入來源；

　　原來……

　　繼2008年和2009年我們推出“深喉”315特別報道之後，今年，我們的焦點只對準一個行業——團購。在行業人士站出來揭秘內幕、勾勒行業利益鏈的同時，我們記者以團客的身份探秘團購亂象。

　　指出問題從來不是我們的最終目的，指出問題歸根究底是為了解決問題。

　　就團購問題叢生的現象，市消保委一再強調：一旦發生投訴，往往涉及到一大批消費者，網絡團購極易引發群體性消費糾紛，社會影響比較嚴重。

趙佳峰 製圖

　　“深喉”揭黑

　　網頁購買人數後臺操縱

　　多數靠“不得退款”賺錢

　　揭幕人：團購網內部人士 問題：團購網內部暗箱操作

　　早報記者 余梁意 沈靚

　　讓我們在盲目團購之前看看某團購網站內部人士揭黑——其實你看到的低價表象背後有無數個連環套。操縱頁面購買人數、銷售私下“跑單”、專門賺取“遺忘消費”……這些團購網內部的暗箱操作就是連環套中套。

　　連環套一

　　購買人數的“後臺”

　　團購網頁面上，原價四位數的美發項目僅以兩位數叫賣，而團購截止時間的倒計時旁，是不斷增長的人數。這些巧妙的頁面設計讓網購達人們無法招架，而這樣的數據，卻並不是真實反映。

　　該業內人士表示，團購産品的真實購買人數，在“後臺”，網頁上顯示的購買人數，起的是“引導”作用。

　　“這裡的區別，我們叫‘前臺’和‘後臺’。‘後臺’數據由我們的技術控制，對應該産品的商家會有一個系統，登錄同一個後臺，看到自己産品的銷售數量。”該業內人士稱，商家會對網站有銷售量的下限限制，而當産品低於銷售下限，商家會要求網站增加“前臺”人數，製造産品熱賣的效果。團購網有時也會主動“引導”這一數據。

　　“前段時間我們發現，其他網站做的産品賣了一萬多，於是找銷售跟進，上線後一天只有不到100，我們覺得很奇怪，後來才發現，我們也就加個兩三百人，他們(其他網站)‘注水’太誇張，一下加到一萬多。”該人士表示，如果達不到銷售下限，團購時間會一直延長，直到協議指標達成，有的網站，甚至直接拿首頁點擊量當作購買人數。

　　連環套二

　　團購大獎的噱頭

　　在各種産品低價團購時，各大小團購網上近日推出不少0元團購抽大獎産品，獎品從歐洲遊到房産再到豪華跑車等等，參加人數最高有7位數。記者發現，多數網站抽獎規則以當天股指或彩票數字為基準，進行一系列與截止時購買人數之間的四則運算後，得出一個從0到“截止購買人數”的數字，為中獎者。

　　從運算法則來看，似乎符合邏輯。但一些網站的團購關閉時間竟在股票開盤或者是彩票開出之後，加上本來就注水的“前臺”人數，更加令人質疑其開獎的公正，抽獎自然流於噱頭，賺人氣才是最終目的。對此，該業內人士不置可否。

　　連環套三

　　上線時間的“排隊糾紛”

　　業內人士表示，銷售跑單自填腰包也是當下一個不能絕對控制的現象。該業內人士透露，由於經常聯絡商家，許多團購網站的業務員之間彼此都會認識，而業務員之間有時候會為了一些回扣，私自將單接下，或者轉給別家同行。

　　“比如説一個商家推出52元的團購産品，A網業務員怕有風險不敢接，就會告訴B網業務員，如果B網審核不嚴，業務員會想辦法將單談到50元，自己拿兩塊。” 該業內人士稱，在這樣的跑單中，團購産品的質量自然很難保證。對一項熱門産品，主要大的團購網站會都與商家簽約，但上線時間按合同約好排隊，所以如果商家有問題或事後反悔，會影響到所有團購網站， 産生連鎖反應。

　　連環套四

　　“遺忘消費”的真實賬本

　　團購網站魚龍混雜，對於網站與消費者之間的霸王約定也是各有“風格”。業內人士稱，不少網站將顧客的“遺忘消費”作為網站主要收入來源，因為事先會聲明在“購買後”、“過期後”都“不得以任何理由退款”。

　　“有時候，一個團購産品交易關閉後，會有最高達到30%的消費者忘記消費，這筆錢是網站最好掙的。”該業內人士坦言，不過，大的團購網站也開始在服務上下工夫，逐步推出“提前退款”、“過期退款”、“無條件退款”等售後承諾。

　　連環套五

　　協議背後的“拉鋸”

　　對於之前DQ和美團之間發生的糾紛(DQ不承認美團提供的合作協議係合法有效)，業內人士曾猜測，有可能是團購網只與分店簽訂了合同，但並沒有經過總部同意。

　　對此，業內人士補充説，普通消費者很難做到提前對團購産品看清楚，與單店簽的協議如果總店反悔，不負責任的團購網總是推脫責任的。

　　該業內人士指出，就算是現在做得最好最大的團購網站，也有黑幕。與小網站的區別是，他們會在售後上更加完善，因為背後有風投的支撐，有樹立品牌的需要。“這就是團購網現正經歷大浪淘沙的原因。”

　　記者暗訪

　　屋企套餐“水”得不夠吃

　　團購的湯原來是大鍋湯

　　暗訪對象：屋企湯館 問題：價錢便宜一半，菜品和服務也打對折

　　早報記者 余梁意 沈靚

　　網上建議4人享用的套餐，結果4個人根本不夠吃。團購的菜品名稱在菜單中也無法找到，以靚湯聞名的屋企湯館，卻被告知團購的湯是大鍋早準備好的，不是小份燉的……這是記者體驗某團購網餐飲店套餐後的感受。

　　記者先前在大眾點評網上花128元購買了屋企港式茶餐廳南京西路店的團購券，3月7日，早報記者以團購客和正常客的身份同時光顧了這家餐廳，體驗團購的真實服務。

　　走進店環顧四週，上座率達95%以上，其中不少也是結伴而來的團購客。“你們先點先吃，我還有團購券待會兒再用。”一位女士説。而對於座位的安排，遵循先到先坐的原則，並沒有團購客和正常客的位置區分。

　　此次團購的套餐內容包括：價值48元的竹蔗茅根馬蹄瘦肉湯(以下各1份)，50元的蒸黃魚，46元的泡椒時蔬煮牛蛙，28元的港式燒鴨，29元的沙茶牛肉，18元的味湯小花菇，22元的上湯娃娃菜，以及價值12元的4碗米飯，原價需要253元，而團購價只需128元，打了5.1折的折扣。

　　價錢是便宜了一半，那菜品和服務真的是一樣的嗎？記者首先發現，團購套餐中的“蒸黃魚”並沒有寫出配料，而菜單上卻寫有“雪菜冬筍鹹肉蒸黃魚”；團購套餐中的“竹蔗茅根馬蹄瘦肉湯”在菜單中也沒有找到，服務員推薦的另外一個湯雖然比套餐裏的湯價格貴，“但是分量比起來的話，算裏面料的話，就比那個(團購的湯)還要便宜。團購的湯是大鍋煲出來的，而正常的湯則是燉出來的。”

　　點餐之後雖然上菜的速度很快，但記者一看“泡椒時蔬煮牛蛙”這道菜，只有可憐的4塊大腿肉；“沙茶牛肉”也只是上面薄薄的一層，下面全是豆芽菜；唯一的“蒸黃魚”團購的和正常買的個頭雖然一樣，但團購的盤子裏只有光禿禿的一條魚，但正常的菜品裏還有雪菜和火腿絲等配菜。

　　對於該團購套餐的點評，網絡上不少網友也遇到了同樣的情況。網友“幺幺”寫道，“烤鴨基本就是半個腿的樣子；湯裏除了2塊大骨頭什麼也沒有撩到，湯也是半冷不熱的。”

　　沒一會兒工夫，團購的菜已被記者三人吃完，但感覺肚子依舊很餓，而團購網建議的人數則為4人，顯然是在忽悠別人。

　　美發店低檔藥水專供團客

　　動不動以“客滿”為由拒絕

　　暗訪對象：唯天造型高級美發 問題：每天最多接待一個團客

　　早報記者 余梁意

　　于3月11日結束的可可團團購産品——僅售88元的“原價1280元唯天造型高級美發套餐”，共吸引了360人參與購買。團購頁面上稱，産品包括專業造型師洗、剪、吹+全程歐萊雅絲泉護理+歐萊雅燙髮、染發(二選一)，而且在全市四店都可以通用。

　　早報記者近日對安遠路上的一家參與了團購的美發店進行了暗訪，店方明確表示團購産品的藥水比非團購要差，美發效果也無法保證。店方還稱，雖然與團購網簽約時稱團購券可以四店通用，但會用“預約滿了”拒絕團購客戶。

　　3月8日下午，記者以普通顧客身份在唯天造型安遠路728弄18號102室分店進行暗訪時，卻被美發師多次勸説儘量不要用團購券來消費，因為藥水會差很多，效果也只是“一次性”的。

　　而對於團購券可以四家分店通用，美發師卻稱他們基本不會接待團購客戶，因為當初選擇做團購，只是其中一家分店為了拉人氣。

　　當記者詢問是選擇直接來店燙髮，還是購買打折的團購券時，理髮師阿文直接用“天上有掉餡餅的好事嗎”反問。“88塊是便宜了，可是有效果嗎？！我們給你做的88元都是冷燙，” 阿文説，“冷燙跟熱燙用的藥水不一樣，時間也很短，效果還沒一次性的效果好呢。”

　　記者體驗普通消費的過程中發現，這家不大的理髮店，只有兩個美發師，其他的洗頭服務生也只有兩三個。短短一小時內，來理髮的客人都還需要等上十來分鐘。

　　“你們客人挺多，人手也不夠，為什麼還要參加團購？”記者很好奇。“膠州路的分店因為火災人氣減少了，所以參加團購，我們只是跟著帶一帶。”阿文稱，凡團購客戶來電預約，他們總會以約滿了為由拒絕，“我們每天最多也就接待一個團購客人。那麼低的價格，我們還得費精力，有什麼好的。”

　　阿文表示，因為本來就低價的産品中，還要被網站分去一部分利潤，“我們每個客戶掙50來塊錢，不如普通過來辦張卡，一次三五千，這麼賺錢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