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視國際 www.cctv.com 2007年07月12日 10:08 來源:
解説: 這是20世紀70年代流行于大江南北的一首歌,它反映佤山的新面貌,很多人知道和認識佤族,就是從這首歌開始的。
當時,人們並不知道,那時的佤山剛剛經過歷史的陣痛,從原始社會末期直接過渡到社會主義的經歷,當然就更不清楚佤山在僅僅十多年的時間,如何邁過奴隸社會和封建社會的歷史進程,譜寫出歡快、豪邁的阿佤新歌。
解説: 1953年夏天的一個早晨,佤山木鼓靜靜地在木鼓房裏,佤山很寧靜。西盟駐軍的操場上戰士們準備出操,當排長命令“向右看齊”的時候,戰士們反常地看著左邊,不聽命令。連長感到奇怪就順著戰士們的眼光看去。
同期:李文學 西盟縣老幹局局長
解説: 這支部隊是1950年蔣殘匪反攻西盟時進駐佤山的,當時的部隊條例規定:禁止干預地方民族事務,除了防務,部隊只能做好事,所以這件事一直保密。
而早在建國初,黨和國家領導人就已經看到一些民族地區社會發展滯後的問題,周恩來總理在1950年國慶大典接見少數民族代表時就曾指出。
同期:(資料)
我們應該更進一步的加強和鞏固民族團結,我們應該有步驟的和切實地實現民族區域政策,我們應該幫助各族人民訓練和培養成千上萬的幹部,並不斷改善和提高各民族人民的經濟、文化生活水平而努力。
同期:黃堯 雲南省作家協會主席
同期:王元輔 中共雲南省委黨史研究室主任
或者是進入階級社會,但是階級分化也不明顯,土地佔有還不集中,而且更重要的是生産力發展水平極其低下。
解説: 這是解放初在佤山拍攝的紀錄片片斷。此時的佤山,生産工具非常落後,大部分是木質的工具,鐵器使用得很少。生産力水平可想而知。
落後的生産、生活方式,維持著千百年來形成的社會結構、生活習俗及內在的歷史慣性。
佤山,怎麼進入社會主義呢?
同期:王元輔 中共雲南省委黨史研究室主任
同期:黃堯
在佤山的腹地西盟這個地方,應該説它的社會發展階段還相當滯後,於是奴隸這樣成為他的社會的一個重要的特點。都是他的上層把一些年幼的,男性的或者女性的這個奴隸馴養起來,隨著時光的推進,這些奴隸家奴的身份,也有可能發生改變。
同期:張光明
同期:李文學 西盟縣老幹局局長
當時的買奴隸的人有買去當兒子的,有買去當做工的,有買去要砍頭來祭谷的。
解説: 1956年,西盟縣政府草房的外面,一塊一丈見方的空地,成了奴隸交易的市場。一天,場上又拴了一個奴隸,一群人圍著看,縣民運站的老劉剛好也在裏面。
同期:李文學 西盟縣老幹局局長
突然進來一個人拿著一個皮鞭,拿著一個皮鞭往小男孩的肚子上戳的兩下,然後跟賣奴隸那個人點了點頭。老劉就突然想到,前年我在力所部落的時候,我碰到就是説也是一個小女孩,買奴隸的人也是拿著一個皮鞭也是往他肚皮上戳了兩下。那個賣奴隸的人也是點了兩下頭,最後就買去了以後幹什麼,被砍頭祭谷了。老劉一看就急了,活生生的一個人,馬上就要被拿去砍頭了。他就借了20塊半開就把這個奴隸買下來,買下來以後,跟領導彙報。又救下來一個奴隸。
同期:黃堯
於是我們的人民政府用贖買的辦法,為奴隸贖身。他是一種和平改變、民主改變,用贖買的辦法改變了他們的命運。所以在佤山,初期的第一次組建農業合作社的時候,農業合作社的骨幹有很多都是解放的奴隸,甚至由人民政府給男女奴隸為他們證婚,使奴隸組建了新的家庭,成年奴隸組建了新的家庭,真正獲得的新生。
解説: 西盟縣檔案館裏,保存著這樣一份當年買賣奴隸的調查文檔。這樣的文檔有很多很多。
當時,工作組做了大量的調查後把情況逐級上報。他們提出:佤山必須改革,不能聽任一個由於歷史原因而滯留在原始、落後階段的民族毫無改進。
同期:王元輔 中共雲南省委黨史研究室主任
面對這些問題呢,中央的政策是非常清楚的,對在雲南的工作方針其中一條很重要的就是慎重穩健,不能把內地的政策照搬到雲南來,就是説我們要完全根據少數民族地區的情況制訂另外一套政策。
解説: 當時的雲南省委派出專家學者,深入到邊疆少數民族地區進行了解後,對雲南的民主改革採取了五種不同的方式。
同期:王元輔 中共雲南省委黨史研究室主任
最後一種方式,就是我們要講的包括佤族地區在內的直接過渡的方式,就根本不進行什麼民主改革,而是我們黨和政府採取一系列的措施,幫助他們直接地,但是逐步的過渡到社會主義。當時李維漢同志曾經形象的説過一句話,這是一步走和千百步走的關係,一步那就是從原始社會直接跨越了奴隸社會,封建社會,資本主義,三種社會形態,直接進入社會主義。但是還有一句話叫做,千百步走的關係,千百步走的關係是什麼呢,就是説,雖然是一步跨入社會主義,但是要讓他們跟其他民族,能夠大家真正達到一致的發展水平。
解説: 位於西盟新縣城邊的這個小院,是一戶普通人家的住宅,在簡潔的客廳裏最醒目的是這幅毛主席的像。主人是地道的佤族,叫毛岩特。説起他的姓名,還有一個曲折的故事呢?
同期:毛蓮英
同期:毛岩特
拿石灰,粉墻那種石灰,把我眼睛差點弄瞎了,那是最壞的一個人。
同期:毛蓮英
看到快要死了,所以就要把我父親活埋。後來他埋到脖子這個地方的時候,我們工作隊就進到寨子裏邊,進到寨子裏面以後,就聽見老百姓説,這個頭人要埋一個奴隸。他們就去找頭人協商,要把我父親給救下來。那麼這個頭人就説你要這個奴隸也行,但是要給我五斤的茶葉五斤的鹽巴,這個奴隸我就不要了,就給你們工作隊了。所以我父親就是用五斤鹽巴和五斤茶葉換出來的
解説: 毛岩特被救出來以後,就一直為工作隊幫忙,後來安排到農場工作成了生産骨幹。在第一次填登記表時,工作隊員問他你叫什麼名字,他猶豫片刻才回答。
同期:毛蓮英
想了一會以後,他就堅決的説,我叫毛岩特。工作人員就問他,那你怎麼會姓毛,他説我是毛主席共産黨救下來的,所以我就姓毛。後來我們姐弟四人,我們父親在給我們起名字的時候説,我們是毛主席共産黨救下來的,所以我們要姓毛,而且我們世世代代要姓毛。
解説: 這是西盟佤山的馬散村窩農寨,是這裡第一個成立農業合作社的村子。它標誌著西盟佤山從原始部落直接跨入了社會主義社會,買賣奴隸的社會現象也自然終止。
佤山木鼓不再沉默了。在咚咚木鼓聲中,阿佤人開始進入了生産自助、農田改造、興修水利等全新的生産生活形態。
同期:王元輔 中共雲南省委黨史研究室主任
採取了很多措施了,比如説長期派駐工作組,幫助老百姓教他們種菜、磨豆腐、刷牙,這些基本的生活技能,生産生活技能,幫助他發展生産,然後提供需要無償的幫助。
解説: 在滄源佤山,為改變刀耕火種的生産方式,1953年至1956年,在國家的扶持下增開水田一萬五千多畝,開挖水溝480多條,為農業發展奠定了良好的基礎。
1956年,西盟縣糧食産量人均314公斤,比1952年人均增長204公斤;農業産值增長216%。
然而要解決佤山的落後面貌,最根本的還是文化知識。而當時的佤山還處於刻木記事的階段。
這是解放初民族工作隊在滄源佤山調查的一份文檔:猛董鄉識漢字者兩人,通漢語者約360人;糯良鄉無一人識漢字,通漢語者16人;全縣識漢字者僅四人,通漢語者一千余人。
同期:徐向東 佤族 滄源縣縣長
解放前我們這裡沒有一所完整的學校,只有一些簡單的像什麼私塾啊,小學校。可能不到10所,而且它時停時辦,解放前我們(全縣)只有一個初中生。好多的村寨不會不懂漢語,不會説漢語,跟我們內地的交流非常少。
解説: 語言阻礙著與外界的交流,文化制約著佤山的發展。為從根本上解決佤山貧窮落後的面貌,解放初各級政府便開始著手解決佤山的教育問題。
同期:徐志林 老書記
第一所小學就是省立貨南小學,省立就是説,食宿包乾制,學生只要你來上學,你吃飯我管你,書本我發給你,衣服我都發給你。這個學生有一些想來上學,有一些不願意上學,害怕上學,怕去那個地方,人家在一些壞人造謠就這樣子,石頭不能當枕頭,漢族不能當朋友,因為內地就是漢族,他就造謠煽動群眾。
解説: 這就是佤山的第一所小學,賀南小學。開學不久,學校來了一個女生叫肖玉芬。
同期:肖玉芬
我是逃跑出來的,我們家生活很苦,小孩也很多,為了混飯吃我聽説岩帥有小學,讀書的地方。我爸爸就來追我了,我見我爸爸我害怕。他説走你不能在,這樣説。我説爸我要讀書,我爸就説我家沒有錢,我説我家有沒有米和玉米,我爸説穀子不夠吃的,沒有。他牽著我的手要走,走回去。那個楊老師説還是留下來吧,這樣説的。
解説: 後來經老師耐心做工作,肖玉芬終於留在賀南小學,圓了她讀書的夢想。之後,佤山辦起了更多的小學,無數個肖玉芬步入了學校的門檻。
佤山木鼓從此敲開了阿佤人走進知識殿堂的大門。
同期:陳兆民 時任滄源省立班洪小學教導主任
解説: 當時的佤山,100以上的數都難以記錄,更沒有成熟的文字。為此,中央人民政府在極力扶持佤族人民生産生活的同時,開始派員來到雲南,走進佤山。
同期:王敬騮
解説: 就這樣,王敬騮來到了佤山。從那時起,他就與佤山結下了不解之緣。
同期:王敬騮
1954年,我們整整一個學年的時間,包括路上,往返是安排一個學年,兩個學期,專門在民族地區實習,叫做實習,就是跟百姓學話,跟老百姓一起生活,一起學,然後我們自己一起摸索,摸索這個語言。所以佤文字是我們創造的,是我們學會了佤話以後,我們才創造了佤文,
解説: 就在滄源縣的佤語班裏,王敬騮認識了肖玉芬,並留在佤山從事佤族文化研究;肖玉芬到雲南民族學院和中央民族學院學習,畢業後也回到佤山。後來他們結為終身伴侶,20多年後雙雙調到雲南民族學院任教。
20世紀50年代後期,佤族學生逐漸輸送到民族幹部學校、雲南民族學院、西南民族學院、中央民族學院等高等學府學習。之後,再返回家鄉或從事教育工作,或到機關單位工作。他們把文化知識的種子播到佤山,以至生根發芽、開花、結果。
同期:徐向東 佤族 滄源縣縣長
從此阿佤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首先從教育上,目前我們全縣各級各類學校已經發展到250多所。這其中初中以上到高中有12所,有一所職業中學,有一所農業職業中學。全縣的在校學生達到了2萬多個,農民的文化素質也有了較大的提高。
解説: 在西盟縣翁嘎科村採訪時我們發現,這個居於山頭的偏遠小寨競然出了很多大學生,其中一位叫趙福榮的是中央民族大學教授。回北京後我們見到了這位佤山學者。
同期:趙福榮
我們村子大概是我估計那是20世紀50年代末,我們上小學58、59年,就整個翁嘎科鄉的很多學生,堅持學習,堅持到高中,接著當幹部,到現在好幾屆的學生從鄉政府的官員,一直到政府的官員,縣長、政協主席,還有一些副書記, 大概處以上幹部,包括我們知識分子在內的處以上可能22個,我們村子很小。
同期:黃堯
解説: 1995年9月,佤山的盤山公路上,一輛小車從西盟駛向當時的地區所在地思茅,車上坐著的是女縣長魏紅。這個在文工隊唱著阿佤新歌、跳著木鼓舞成長起來的佤族女縣長,將要代表佤族婦女,踏著佤山木鼓有力的鼓點走向世界講壇。
同期:魏紅
1995年,應該説是一個難忘的日子,因為全世界的婦女代表大會在北京召開,我是參加那個非政府論壇的,我是在懷柔,當時我的心情非同一般,可以説非常非常的激動,因為我背著一座山,所以我覺得背一個什麼山呢,我覺得背著一個阿佤山,這個山非常非常的沉,這就是我肩上的擔子。
解説: 三天后,魏紅到了北京,坐到了世界婦女代表大會的代表席上。她面對的是世界各國的婦女代表,所以世界也面對著她。人們將通過她的出現認識中國佤族。
當大會執行主席宣佈,由中國雲南西盟佤族自治縣的女縣長魏紅演講時,她穩步邁向講壇。
同期:魏紅
我一齣場,我就自我介紹,我是佤族,我的名字叫魏紅,我是阿佤山來的,我背著阿佤山的山,我背著阿佤人的深情厚誼,我背的佤族同胞的心,我説我來這裡了,向全世界的婦女朋友們,向你們問候了,向你們致敬了,向你們學習來了,向你們彙報來了,向你們交流來了,他們就嘩嘩嘩嘩的掌聲。
解説: 她接著説:“我背著的佤山它很沉重,將近半個世紀以來,它由無數只手支撐,無數只肩膀扛著,以一步一個世紀的速度跨越了三千年!”
同期:黃堯
這個講演應該説得到很高的評價,他闡釋了我們黨的民族政策,闡釋了一個弱小的民族怎麼在短短的半個世紀當中,連續跨越了若干個世紀走到了今天。
解説: 12年過去了,2007年初春我們來到佤山,看到佤族人民用勤勞的雙手描繪著自已的家園。
1900年黃果事件的發生地動董寨己成為邊寨新城,山寨的茅草房無難尋蹤影。在滄源縣壩卡村我們走訪了兩戶佤族農家,兩家人的四個小孩有三個上了大學,一個高中畢業。
隨著生産生活水平的提高,佤族群眾的審美愉悅也産生了變化,一些來源於生産、生活、祭祀等活動中的民間舞蹈,逐漸被改變為歡快、奔放的舞姿推向舞臺。
20世紀90年代開始,佤山木鼓也被搬上舞臺,並走出佤山,敲到全國。
2002年,佤山的後生們把佤山木鼓敲到了歐洲。舞蹈演員楊麗萍曾寫下當時的情景:這是阿佤人的驕傲!這是阿佤人的自豪,佤族《木鼓舞》在法蘭西土地上久久地震撼。
佤山木鼓,還將不斷敲出新的旋律、新的風采。
責編:徐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