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9月7日,懷爺、老黃和我前往河南洛陽,此行目的是拍攝洛陽正骨術——一種在武俠片裏常見的接骨手法,晚上我們在火車上的討論因為即將見識到一種神奇醫術而興奮起來,三人十分“敬業”地探討起拍攝手法、段落設計等問題,火車在黑夜飛快地駛向中國的地理中心……
9月8日,早上到達洛陽,剛下火車我們便開始工作,拍攝洛陽站南來北往繁忙的鐵路交通,昨晚的興奮勁兒還在延續著……出站後與接待我們的洛陽正骨醫院的工作人員“接頭”,然後便上車駛入洛陽市區。洛陽是九朝古都,古稱“中州”,一度是中國政治、經濟、文化的中心,我們還未及感受其古風古韻,就被拉去感受洛陽另一種“古味”,並且是實實在在的感受,那便是喝洛陽有名的牛肉湯。洛陽人民無論老少,早餐必要喝湯,牛肉湯、羊肉湯等等,種類頗為豐富,聽説洛陽人每年喝掉的湯相當於好幾個洞庭湖(戲説而已,本人不對真實性負責),其名聲可與著名的河南燴面媲美。我們來到一家老字號,品嘗之下果然湯味醇厚,食後使人精力充沛。(感覺我像個做廣告的)
喝罷牛肉湯,我們便來到洛陽正骨醫院,這是一家專門治療骨傷骨病的醫院,據史書記載,清嘉慶年間洛陽平樂郭家有正骨奇術,後傳至第五代傳人郭燦若,郭燦若身患疾病,而獨子郭維淮年紀尚小,技藝面臨失傳危險。因此,郭燦若打破傳男不傳女的祖訓,把祖傳技藝傳給了連字都不認識的妻子——高雲峰,正骨奇術得以延續,高雲峰也成為了中醫正骨的一代宗師。1956年,高雲峰在洛陽地區創辦洛陽正骨學校,開始公開傳授正骨奇術,同時,高雲峰又在洛陽市創建了一座大型骨傷醫院——這便是洛陽正骨醫院。過去在民間秘密傳承的古老正骨術從此走向了社會,郭氏正骨術成為近一百年中國民間影響力最大的一個正骨流派。
我們進入醫院,先是“巡視”各個病房,初步了解醫院的治療手段,又採訪了副院長了解基本情況。下午我們非常有幸地拍攝到了平樂郭氏正骨傳人、高雲峰之子郭維淮和其女郭艷錦在醫院坐診看病,郭維淮老先生年事已高,説話不便,由其女詢問病情,然後通過微弱的聲音和手勢指導她開藥方等。病人絡繹不絕,不少人是慕郭先生大名遠道而來的。
晚上喝酒——中國人聯絡感情的最佳方式,洛陽的喝法頗為好玩,自己斟酒,倒酒時不得看酒杯,而是憑感覺“盲倒”,若是達不到規定高度,則喝掉重斟,直到“合格”為止,老黃因此“白喝”了不少……
9月9日,上午採訪了一些即將康復的病人,他們的言辭間充滿了對這種古老醫術的欽佩感激之情,因為如果採取西醫治療骨傷的方法則費時、痛苦並且費用昂貴,而通過手法正骨大大縮短了治療時間,減輕了病人的痛苦,費用也相對低廉。
經歷了“文革”的摧殘和經濟的窘迫等困境之後,正骨術又迎來了一個新的、更大的挑戰,一種由西方引進的新技術,一種能夠清晰拍攝骨骼的儀器進入了中國,那就是X光機,它拍攝出的清晰的骨骼照片,讓所有只憑藉經驗和感覺判斷骨折情況的正骨醫師心情十分複雜,他們心裏非常清楚,如果正骨術不能與現代醫學相結合,勢必將遭到無情的淘汰,於是,正骨醫師們作出了一個驚人的決定:將雙手暴露在射線下,為病人實行手法復位。因為手法正骨靠的就是醫師們手部的靈敏感覺,所以無法佩戴厚重的防護手套工作,而長期在X光下正骨的後果就是醫師們的手和眼都有不同程度的病變。下午我們採訪了正骨醫院老院長,他的手就因此長了很多瘤子,並且有壞死,雙眼都得了典型的放射性白內障,安裝了人工晶體,而他的同仁有些因此癌變截肢或辭世……
晚上我們去洛陽塔西吃燒烤,規模很是龐大,據説是“亞洲第一大燒烤”,味道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