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胡因夢
《靈魂永生》像是一把獨特的鑰匙,開啟了我向內探索的門,使我體會到心智的創造力,也讓我更專注地朝著內在的召喚前進。在自我探索的途中需要各種助緣,其中最重要的一位道友就是目睹我和李敖協議離婚未成,為我們做“最後宵夜”的孫春華,另外一位則是氣功大夫唐師父。
我在前文中提到在香港拍《大笨賊》期間,因為從馬上摔下來而傷到了尾椎(以及第三節的頸椎),回台灣後雖然找了推拿師治療,但尾椎部位的經絡仍有些淤腫,因此右半邊身體時常隱隱作痛。不久有人介紹我到辛亥路“雙頭甜”水果店旁的一幢老公寓,找一位專治跌打酸痛的氣功高人———唐師父。我按照地址找到了“雙頭甜”,也找到了唐師父的診所。
那是一幢簡樸得近乎簡陋的二樓公寓,裏面坐了一些求診的人,有的人肩頸部位貼了厚厚一片的黑褐色藥餅,我問他們那是什麼東西,他們説那是唐師父徐州老家三代相傳的秘方———由紅薯製成的藥餅,可以把肩部穴位裏的淤塞物吸出來,我看了覺得很稀奇。進入唐師父的推拿室,見到一位年長的女士正在接受治療,仔細一瞧竟然是葉曼居士———葉阿姨。我曾經在《十方》雜誌裏讀到葉阿姨某次打禪七突然瞎貓碰死耗子,嘗到了“推河車”的滋味。照理講她的經絡已經暢通無阻,為什麼還會坐在這裡接受氣功治療呢?我心里正暗自思忖著,葉阿姨突然開口説道:“我這個病是打坐治不好的。”我被她的“心通”能力嚇了一跳,不敢再多想什麼,老老實實地坐在旁邊等待唐師父治療。葉阿姨的療程結束之後,唐師父要我躺在按摩床上,他以氣功點穴的方式為我進行治療。他的方法和一般的按摩推拿截然不同,患者不但沒有痛感,而且非常舒服,有一種神清氣爽的感覺。治療結束後他給我開了一些泡澡的草藥粉,要我回家自己進行藥浴;它的功效是促進血液循環和排毒。這樣雙管齊下地治療了一陣子,有一天唐師父説他要為我運氣,把尾椎穴位的淤塞物用徒手吸出來,我懷著未知的心情接受他的“吸淤大法”。過了幾秒鐘的時間,唐師父要我坐起來看他的手掌,只見他的掌心全是灰灰黏黏的東西,他説這就是穴位裏的淤積物。他問我感覺有沒有輕鬆些,我説確實輕鬆多了。他説用一次“吸淤大法”不知要耗掉多少元氣,我仔細看了一下他的臉,發現他的頭髮竟然全體豎立,就像卡通影片裏的人被電擊後的反應。我問他感覺如何,他説有點眼冒金星,我心裏很過意不去。後來聽説許多官場上的要人經常派車子來接唐師父出診,不知道他如何應付得了那麼多的病患。
練了幾個月之後,各種深埋的情緒開始曝光、釋放。我逐漸察覺自己和父親一樣,都是壓抑憤怒、哀傷和恐懼的能手,我們習慣性地在人前維護自己的平靜與尊嚴,力求人際的和諧,大部分的負面情緒都往內壓;就因為沒有適度的宣泄,在生活裏情緒才會突然失控,爆發出巨大的情緒能量。
母親在這一點上比我們父女要坦率得多,她總是有話直説,有氣則發,所以她的能量比我們高,也比我們流暢,但也因此造成了我們的壓力。這時我意識到自己迫切地需要一個獨處的空間,世界大廈的家只有母親的氣味,我的創造力在這個空間裏是很難充分開展的。從某個層面來看我很羨慕父親,至少他和母親的功課已經暫時中止,剩下我獨自一人繼續面對這股難纏而又頑強的能量(她對我也有同感)。(來源:金羊網-新快報)
責編:李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