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問江一燕,你的信仰是什麼?她説,我的信仰就是,天地、自由,與愛。
江一燕的微博頭像是一張她自己手拿相機、遮住半張臉的黑白照片。攝影,是她從小的愛好。但與其説是愛好,更像是她與這個世界交流的一種方式。“心有多美,世界就有多美。”江一燕在微博中寫道。
一半是水,一半是酒
江一燕是浙江紹興人,最讓她自豪的兩位家鄉的女性是秋瑾和唐婉。“一半是水,一半是酒”是江一燕對紹興女性的評價。這句話用在江一燕身上亦然。
外表如水般清新溫婉的江一燕,骨子裏卻如烈酒般肆意不羈。
江一燕小學三年級便開始學習攝影。那時候同學們報興趣班,女孩子都去學鋼琴,她卻堅持要學習攝影。每週末早晨都要早早起來去爬山、坐船、去島上跟著老師拍照片。她至今對這段生活經歷都特別懷念。“覺得那種生活就像流浪漢,回歸大自然。”
江一燕14歲離開家去舞蹈學院上學,只是為了找一個離開的藉口,不在家裏安安靜靜地當“乖乖女”。到了學校,江一燕又被老師當成乖乖女,她就努力成為學校的第一個女學生會主席。不僅如此,在舞蹈學院附中上學時,江一燕就開始寫歌,並且開始“早戀”。江一燕寫特別反叛的歌,“因為那時候學吉他嘛,就唱那些搖滾的歌。”期末考試時,江一燕將那些“叛逆”的歌彙報給老師。老師不由驚呆了,因為他們無法想象那樣的歌詞會從江一燕這樣一個外表清純乖巧的女生嘴裏唱出來。
長大後,江一燕繼續“流浪”。
她至今依然難忘在非洲那個晴朗的夜晚,她躺在柔軟的草地上,滿天繁星似水波般閃爍,周圍,全是獅子低沉渾厚的吼叫……
旅行對江一燕來説是一種釋放,工作太忙時沒有時間特別好地梳理自己,江一燕就會背著行囊出去旅遊。她會到一個城市租一輛自行車,買一張地圖,沒有任何嚮導,騎著自行車一路走,然後迷路、找路;再迷路、再找路……
江一燕説,這個過程可以發現很多新奇的事物,這些東西不在旅遊景點,而是很瑣碎的生活細節,這是她最喜歡的東西。
有一次,江一燕去非洲的飛機降落在一個學校的操場,很多孩子都吵著跳著跑過來看,只有一個女孩子,很安靜地站在一邊,但是深深地看著她。
“你不可能不被那種眼神打動,所以我把我當時戴的耳環送給了她,並且給她拍了照片。”
“走過很多路,遇見很多人,我相信,人與人之間的情誼是最無價的。”江一燕在 2012 年出版的散文集《爬行者小江》中寫道。
小江老師
江一燕還有另外一個稱呼——小江老師。
江一燕認為自己收到的最好的禮物,就是孩子們親切地稱她“小江老師”。一次,一個小女孩和江一燕一起走在路上,突然抬起頭對她説:“你知道麼,小江老師,你就是我們的媽媽。”江一燕只感到一股暖流流淌在心間,雙目也瞬間溫熱了。
江一燕的支教生涯始於一次拍戲的經歷。2006年,江一燕去廣西巴馬縣東山鄉小嘎牙村拍戲。從南寧下飛機坐車到巴馬縣需要6到7個小時,從巴馬到東山小嘎牙村又要一個多小時。沒有電,沒有車路,每天都要爬山到村裏,如果下雨還會有泥石流。江一燕每次去都有一種冒著生命危險的感覺。
在那幾乎是原始狀態的村莊拍了三個月電影,江一燕認識了村裏的一些孩子,她的內心被深深震撼了。村寨裏原本有一間幾平方米的小教室,由於沒有老師願意來早就廢棄了。孩子們只能每天翻山越嶺,走將近兩個小時的路,到長洞小學上課。孩子們的腳因為翻山越嶺磨得又黑又腫。而且很多孩子都輟學了。長洞小學簡陋得不能再簡陋。晚上,五六個學生擠在一張木板床上睡覺。有時候想到這裡的孩子們,江一燕自己坐在山坡旁,淚水就會撲簌簌地流下來。
在小嘎牙村,平時幾乎沒什麼年輕人,只有老人和孩子。有一次,一個孩子對江一燕説,“小江老師,幫我畫畫我媽媽好嗎?”“好啊,媽媽是什麼樣的?”孩子説,“不記得了。”江一燕一下子呆住了,她不知如何去安慰這些孩子。又有一次,她問一個小男孩,“你的爸爸媽媽呢?”小男孩不説話,哭了。那一刻,江一燕的眼淚也差點掉下來。
江一燕就這樣開始了自己的支教生涯,教音樂、舞蹈、手工、攝影、普通話,甚至生理衛生。孩子們都不知道江一燕是明星,都親切地叫她“小江老師”。“選擇做老師是因為我遇到過幾位恩師,給我留下了很多溫暖的回憶,我想把這種愛傳遞下去。”每年,江一燕都抽出一個月時間去巴馬山區公益支教。她還為長洞小學設立獎學金,給學生們建廣播站、蓋教學樓、購置新校服、送學習用品、開運動會……2014年,江一燕出資100萬元,建立“愛心爬行者基金”,幫助貧困留守兒童上學。
讓山裏的孩子們也能和別處的孩子一樣地學習,是江一燕最大的心願。
讓江一燕印象最深的是在大山深處“奢侈”地給孩子們放了一場電影。她去縣政府申請了一個投影儀,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器材拉到山頂。那是山坳裏的孩子們第一次看電影,大家坐在星空之下,身邊圍繞著點點螢火蟲。孩子們看看銀幕,回頭看看江一燕,覺得不可思議。怎麼小江老師會在屏幕裏?“那一瞬間真的特別幸福,比做電影首映禮還有成就感。”
花費了太多經歷在攝影、旅行,和支教上,不免會影響工作。有時候江一燕也會自問:“紅不紅”對你到底有多重要?你在乎的到底是“紅不紅”,還是表演的過程?
前些日子,江一燕又背起行囊去西藏“流浪”,她在微博中寫道:很多人都告訴你這條路應該怎麼走……其實,只有你自己知道,你終要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