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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大利普拉托,普華寺落成三週年法會的那一天,廣場上聚集了上千人。大部分是中國人,説著溫州方言,忙著分發盒飯。寺廟裏準備的素食,品種豐富。人太多,多數人都蹲在墻角下吃,像是中國鄉村的尋常景象。當天,普華寺準備了三千份盒飯。人群裏,也有不少當地人,還有天主教的牧師和修女,據説,當地的主教都來參加儀式了。普華寺正式拿到了宗教許可,成為意大利法律認可的宗教活動場所。為了拿到這份許可,當地的華人努力了三年之久。
普華寺是意大利最大的中國佛教寺廟,與此相應的,普拉托也是意大利華人最大的聚集區,官方數字,大約有5萬華人。
普華寺是一個象徵,標誌著著意大利官方對當地華人的認可。正是華人的努力,支撐起了當地的支柱性産業——紡織業。
距離不過一個街區,就是普拉托最古老的教堂,建於文藝復興時期的Duomo大教堂。30公里之外,則是文藝復興的中心——佛羅倫薩。
不同人群和文化的並置,是今天絲綢之路上具有典型意義的景象。
在中國浙江義烏,走進夜晚的城區,仿佛來到了中東,空氣中瀰漫著阿拉伯水煙的味道,來自中東的商人們坐在街邊,抽著水煙,喝著紅茶;在他們的身後,則是熙熙攘攘的夜市,商販們打開保時捷的後備箱,銷售著耐克鞋。
為了吸引阿拉伯世界的客商,義烏甚至專門建設了一座規模不小的清真寺。
在迪拜的中國城,夜幕降臨的時候,“最炫民族風”的樂曲聲就準時響起,廣場舞開始了,大媽們跳得十分投入。除了仍未散盡的暑熱和波斯灣的海風混合在一起的味道,這裡和中國的任何一個城市並沒什麼不同。
絲綢之路,這條古代世界連接歐亞大陸的交通網絡,對今天的人們而言,意味著什麼?
《絲路》攝製組組建於2010年,大約有一年的時間,我們都沉浸在古代絲綢之路的傳奇故事之中,案頭準備,一點一滴,從歷史中打撈碎片,拼接關於絲綢之路的景象。
對於紀錄片來説,絲綢之路並不是一個陌生的題材,此前,中央電視臺已經拍攝了兩版關於絲綢之路的紀錄片。在航海時代之前,絲綢之路就是中國人對外開放的最重要的通道。通過絲綢之路,遙遠地區的文化和文明,曾經強烈影響了中華文明,這種影響,一直延續到了今天。
當我們按照歷史的邏輯,寫完拍攝腳本之後,一個疑問卻越來越強烈:今天的絲綢之路是什麼樣子?它是否還存在?是否仍然影響著人們的生活,進而影響著不同地區之間的文化和文明?
對義烏的探訪讓我們找到了答案。
奧茲坎來自土耳其,在義烏開了一家土耳其風味的餐廳。來中國之前,他是一位職業足球運動員,曾經有國內的球隊和他接觸,希望他能來中國踢球。那時候他想,中國是那麼的遙遠,就好像在世界的盡頭一樣。於是,他拒絕了來自中國的優厚報酬。
然而,幾年之後,因傷病退役的奧茲坎,卻把餐廳開到了中國。他的餐廳對面,就是義烏國際商貿城,100多萬平方米的建築面積,6萬多家商鋪,主要的銷售對象,來自中亞和中東,那些傳統的絲綢之路上的商人們,現在蜂湧來到義烏,開往義烏的航班上,有一半是他們的面孔。
在傳統意義上,義烏遠離絲綢之路。在歷史上,絲綢之路就是一個不斷變化的概念。沒有一條道路的名字,叫做絲綢之路。自從德國學者李希霍芬提出絲綢之路的概念之後,這個名字的內涵就在不斷地擴展,今天的義烏,就像是歷史上的長安或者洛陽。
於是,我們決定記錄今天的絲綢之路,尋找今天的絲路與歷史的契合點。
在歷史上,從長安出發的駝隊,把絲綢販運到中亞的商人,和今天坐在寫字樓中,通過電子郵件把中國生産的小商品銷售到中東的中間商,其實沒有什麼不同。對於未知世界的好奇,對於利潤的追逐,對於更好生活的嚮往甚至對於夢想和信仰的追尋,從古至今,推動人們前往遠方的動力並未改變。
在絲綢之路上,發展經濟成為今天的主旋律。在世界經濟增長最快的10個國家中,有5個就在絲綢之路的沿線。卡塔爾更是保持了連續10年經濟增長第一。在這樣的背景之下,絲綢之路上的國家、地區之間,交往和合作的程度前所未有。
中國的影響力更是超過了以往任何一個時代,從中亞最大的批發市場多朵依巴扎,到迪拜沙漠中的龍城,中國製造,已經走遍了整個絲綢之路,中國人的足跡更是無處不在。
經過了兩年多的拍攝和製作,《絲路,重新開始的旅程》在8個國家拍攝,記錄了上百位絲路上的人物故事,希望能夠呈現給觀眾今天絲路的面貌。正是這些普通人的努力,搭建起了今天的絲綢之路。同樣的,在歷史上,保障絲綢之路暢通的,不僅僅是記載于史書之中的英雄,還有無數普通人的身影。
執行總導演 李文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