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在2011年12月8日的“暴跌慘案”之前,重慶啤酒就已經以一種非常畸形的形象存在於A股市場:雖是一家主板啤酒傳統公司,從事的卻是創業板公司的“高科技”項目,其四分之三的市值都是靠“乙肝疫苗”這個尚未貢獻哪怕是一分錢利潤的概念支撐。
由此引發的爭議即是:上市公司究竟該不該從事高風險的項目研發?
從乙肝疫苗項目的進展而言,這個項目的啟動源於重慶啤酒IPO募集資金更改投入,並在1999年通過配股再次投入8710萬元,兩次募投項目的可行性報告經過了監管部門的審核以及二級市場的認可,這使得重慶啤酒相當於拿股民的錢,去攻克乙肝這個世界性的醫學難題。而一旦乙肝疫苗成功,上市公司、股東、吳玉章以及廣大乙肝患者會多方獲益,這將成為中國證券市場推動新興産業發展的最佳典範。
我們讚賞一些企業懷著“改變世界”的夢想,但目前A股市場題材概念盛行,監管部門要想預防虛高的股價讓上市公司“天使變惡魔”,就必須採取強有力的措施來提前遏止二級市場的惡意炒作。
重慶啤酒就是一個血淋淋的教訓。從二級市場的股價走勢來看,早在2010年就有資金開始介入重慶啤酒,其股價由23元/股暴炒至80元/股的高位,而此時重慶啤酒的啤酒主業一直並無明顯變化,只能貢獻不到2億元的凈利潤,這為日後的“重啤慘案”埋下了導火索。
而與此對應的,雖然監管部門一直三令五申地強調信息披露的“完整性、及時性、公平性”,但重慶啤酒在乙肝疫苗披露上的“惜字如金”,使得乙肝疫苗成為A股市場信息嚴重不對等的投資標的。
眾所週知,陽光是最好的防腐劑,中國證券市場上每一個概念股的暴炒,其背後總會涌現各種真假難辨的所謂“內幕消息”,歸根結底,其産生根源在於上市公司信息披露“不透明”。
這一點,在重慶啤酒身上亦得以體現。截止目前,乙肝疫苗的臨床試驗已經進入到II期B階段尾聲,但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早在數年前結束的II期A階段數據仍未面世,對於信息掌握不充分的散戶而言,在這種情況下購入重慶啤酒股票,無異於是赤裸裸的賭博。
公募與私募絕不會承認他們是在賭博,他們認為這是一種“風險投資”,依據在於他們是在“掌握了乙肝疫苗基本面後進行的投資”。
在過去的數年時間裏,公募與私募動用了廣泛人脈,他們深入醫院與注射疫苗的志願者交流,與主治醫生洽談試驗進展,甚至不惜重金請志願者到指定的醫院做檢查。因此,他們能知道重慶啤酒“公告”之外的一些信息:如E抗原轉陰人數、NCTS網站上乙肝疫苗II期臨床試驗設計。
公募與私募自認為提前看到了乙肝疫苗的底牌,這是他們在80元/股的高位依然堅守的重要原因,在券商研報的輪番鼓吹和重慶啤酒股價節節攀升下,他們忽略了一點,新藥研發的成功率非常低,而乙肝用藥研發成功的難度堪比獲得諾貝爾醫學獎。
有一種説法是,新藥研究像是花費重金請美術學院的一千名學生同時畫畫,只要其中有一名學生能畫出蒙娜麗莎,那一千種新藥研發的重金投入就可以通過一種藥收回成本,並賺取不菲的利潤。
事實上,在整個乙肝疫苗的臨床試驗過程當中,貪婪的資本介入得如此之深,使得病人的篩選、注射情況再到揭盲後的數據統計,每一個環節都存在受資本影響的可能。
或許,這是安慰劑組數據異常的最好解釋。
馬克思曾經説過,如果有百分之兩百的利潤,資本家就會藐視法律;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潤,那麼資本家便會踐踏世間的一切。公募與私募可能沒有想到,既然他們能花錢請志願者做檢查,那麼更大的利益方,完全可以動用金錢的力量,請360名志願者按照他的意願來參與整個臨床試驗,比如説讓360名志願者都服用恩替卡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