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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俊彥 每經記者 李靜瑕發自鄂爾多斯、北京
4月11日,鄂爾多斯的天空突然飄起了小雪,氣溫驟降。在該市東勝區的恒利國際廣場5#下面還堆著沙石,迎著冷風、不斷哈著氣的恒利集團銷售人員拿著手電筒帶著幾個看房者,摸索著上4樓看房子。
“這個樣板間就是40多平方米的,8600元/平方米起價。這個就是108平方米的,8900元/平方米起價,每高一層樓每平方米就多加50元錢。現在已經定到19層、20層了,這樣每平米要多加1000元左右了。”這位銷售人員稱。
在恒利集團底樓的銷售中心,4月11日上午就陸續有二、三十人來詢問“定房子”的事情。銷售中心挂出的5#樓盤中,從4樓開始的40~50平方米的小戶型已經被打上了鉤,意味著已經被人定下來了。
然而,這並不是恒利集團5#樓銷售火爆的體現,相反卻暴露出恒利集團陷入資金鏈的難題當中。這些看房、訂房的人,並不是客戶而是債權人。“只有房子沒有錢,要定就定,不定也沒有辦法。”恒利集團一位胡姓的負責人在銷售中心不斷接待來催債的債權人,並耐心勸導這些債權人去“定房子”。
作為以房地産和煤礦為城市名片的鄂爾多斯,也因其活躍的民間借貸而聞名。就在去年下半年,隨著 “蘇葉女案”、“王福金案”爆發,民間借貸償還難度加大。位於老東郊大橋的國貿大廈10層的“鄂爾多斯打擊非法集資辦公室”(以下簡稱打非辦)每天也是“迎來送往”,被捲進各個民間集資而無法償還事件當中的債權人成群結隊的來該辦公室投訴和諮詢。
債權轉成房産
“當初是一個鄰居讓我們把錢投進來的,現在我們村一共加起來有400萬元投到了恒利集團,現在要不回來,你説我們怎麼辦?”一位來自鄂爾多斯市某村的王先生(化名)在打非辦得知《每日經濟新聞》記者身份之後,便當場向記者訴起了苦。
據記者了解,王先生以及他們全村人的400萬元是于2009年投到恒利集團的,月息2.6%,原本應該于2010年就返還本金的,據王先生介紹當時恒利集團就説沒有辦法還錢,但是可以支付利息。然而到2011年6、7月份,恒利集團連利息也拿不出來了。
“他們(恒利集團)要給我們房子,就在國際廣場。我們拿房子做什麼?我們是農民,也住不起,物業費每平方米3~4元,我們都給不起,況且這400萬元是村子裏湊的,還包括親戚朋友,拿了房子我們要怎麼辦?”王先生對記者表示。
其實,恒利集團吸收資金的人群,除了本地人外,也有部分是外地人。楊樹(化名)夫婦來自河北滄州,2007年到鄂爾多斯打工,賺了錢就想到在這裡投資。他們曾將自己的錢和兒子的錢投到了恒利集團以及當地的一個自來水廠,此前兒子急著要錢,就將兒子的30萬元拿了出去。而他們自己的40萬元在2011年的4月放到了恒利集團,月息2.5%,不過就在他們將錢放進去之後,恒利集團從未支付過利息。
“當時我們認為,錢放在哪都是放,就看利息高不高,還有就是看企業大不大。”楊樹夫婦説起當初為何將資金放入恒利集團,他們如是表示。現在對於恒利集團要用房子抵債,楊樹夫婦顯得比較猶豫。但是看到已經有很多債權人選擇了定房子,他們也比較著急。
恒利集團一位員工告訴記者,從去年底開始,就有部分債權人開始來定房子,現在已經定出去200多套了。記者在恒利集團的銷售中心了解到,不少當地人借給恒利集團的資金相對較小,10萬、20萬到100萬元不等。現場一位債權人就表示,他僅借了不到20萬元,現在定下恒利集團的一套房子,裝修的話,還需要自己再搭錢進去。
欠債具體數額未明
恒利集團上述在銷售中心接待債權人的胡姓負責人告訴《每日經濟新聞》記者,現在恒利集團的做法就是按照債權人的金額,要求債權人定房子,根據房子面積和價格計算出總價抵債。到交房的時候,恒利集團可以幫助債權人放盤,債權人也可以選擇自己賣或者居住。如果房子沒有能夠抵債,在恒利集團有錢了,也可以還錢給債權人。
根據一位楊姓債權人提供的《結算單》顯示,在2011年3月30日到2011年10月30日,楊先生借給恒利集團的20萬元按照月息2.5%計算,利息金額為35000元,此外2011年10月30日到2012年4月1日,楊先生20萬元的本金按照月息1.5%計算,利息金額為15200元。加上20萬元的本金,恒利集團計算出楊先生本息合計250200元,將全部轉成恒利集團提供的房産。
“5#樓的房子最快在今年年底就可以交房,最晚也會在明年6~7月份交。現在訂房的話,可能到時候我們有錢了,老闆高興還可以贈送一個裝修什麼的。”恒利集團胡姓負責人稱。
記者現場看到,恒利國際廣場5#的房子目前並未開始施工,整個樓體就只建好了房子大體框架,但是裏面的沙子以及雜物也未清理,水電通,房間還是大開間。恒利集團帶債權人看房的工作人員稱,交房的時候,只交毛坯房,裝修還要債權人自己裝修。
對於恒利集團提出“只有房沒有錢”的情況,部分債權人只有接受。在該集團銷售中心遇到的一位債權人稱,“房子好歹也是資産,萬一到最後公司確實撐不下去了,那至少自己還落了一套房産。”不過,王先生始終都無法接受 “債轉房”的方式,他表示他們投入的400萬元是村裏人湊的,房價太高實在不能接受。
不過胡姓負責人稱,目前定房的資金或達到3億元,同時告訴記者目前該集團的資産大於負債。對於究竟恒利集團涉及多少債權人以及多少金額,在記者的多方追問下,該負責人也是閉口不談。
房地産與煤礦的結合
在鄂爾多斯,撐起房地産行業的便是煤礦。
記者根據恒利集團的資料了解到,該集團于2006年成立,總的註冊資金為5500萬元人民幣,以房地産開發為主,還進行煤炭生産經營、物業管理、玻璃製品、機械製造、工程裝飾等業務。其旗下設有寧夏祥順通煤炭有限公司、伊金霍洛旗萬隆機械製造有限責任公司、鄂爾多斯市晶瑩玻璃製品有限責任公司及鄂爾多斯市實隆裝飾工程有限責任公司4個子公司。
王先生向記者介紹稱,目前恒利集團的董事長石劍找不到人,同時該集團的員工告訴《每日經濟新聞》記者,目前董事長不在(恒利國際廣場)上班,並且該集團在恒利國際廣場17層的辦公地點也搬到了銷售中心,17層的門被鎖了。在2011年12月份,恒利集團董事長石劍還在第4屆鄂爾多斯企業發展論壇演講時呼籲,“抱團、度關、謀發展,聚精會神搞地産”,以樹立鄂爾多斯房地産行業的信心,更呼籲鄂爾多斯的企業家要放開心胸不要想不通,要對自己有信心。
記者梳理鄂爾多斯民間資本了解到,由於地方政府或者開發商徵地,讓部分當地老百姓手中有了閒錢,於是不少人選擇投資買房,另外就是放貸,並且多數都放給了房地産企業,月息2.5分到3分不等,特別是在銀根緊縮之後,更加活躍了鄂爾多斯的民間借貸。
讓老百姓相信房地産企業的是這些企業背後的煤礦生意。以恒利集團為例,其旗下就經營了寧夏祥順通煤炭有限公司。儘管不是當地的煤礦企業,但是也足以讓老百姓感到“安全”。“煤炭企業,挖煤就可以賣,資金也可以週轉,比較放心。”某恒利集團的債權人告訴記者。
不過,上述胡姓負責人告訴記者,由於目前寧夏也在進行煤礦整合,恒利集團的寧夏祥順通煤炭有限公司年産量不符合整合的標準,於是被迫停産。“煤炭公司還要靠房地産這邊來養活。”該負責人稱。
此前,鄂爾多斯在2010年提出了煤礦整合的方案,由2010年的531家,到2012年6月底整合到40家,目前離方案提出的整合期限已經不遠。“現在40家主體企業還沒有確定。我們儘量在六月底結束這個事情,但是現在政府還沒確定,還沒批下來,我們在網上就沒公佈。底下這種兼併已經開始進行了,現在主體企業已經開始往上報,各個煤礦層層上報到市煤炭局,市煤炭局再往市政府報,市政府批下來才可以。現在已經確定了8戶,剩下的還沒確定,還在進行。”鄂爾多斯煤炭局相關工作人員告訴《每日經濟新聞》記者。
貸款依舊難
“現在哪家銀行會貸給你啊,難!”當記者問及恒利集團是否可以通過貸款來緩解資金週轉的問題,上述恒利集團胡姓負責人如是稱。
在鄂爾多斯出現“非法集資案件”之後,當地可謂人人自危。某國有大型銀行當地分行人士告訴 《每日經濟新聞》記者,目前該行放給房地産的貸款較少,由於煤炭重組,貸款投向煤礦行業的比較多一點。
“銀行不給借,在鄂爾多斯是借不到錢的,如果能借到,早就開工了。”該胡姓負責人稱。同時,恒利集團某銷售人員也表示,“現在房也賣不動,資金進不來,民間借貸不行,銀行也一毛錢不借給我們。”
人行鄂爾多斯支行給記者的數據顯示,截至2012年2月末,鄂爾多斯人民幣存款為餘額1983.04億元,同比增長12.67%,各項貸款餘額為2015.81億元,同比增長22.55%。去年底,鄂爾多斯市就提出了“貸款倍增”計劃。但人民銀行鄂爾多斯支行工作人員對記者稱,對於“貸款倍增”計劃,政府並沒有文件下發,也是在網上看到的。
記者走訪了當地小額貸款公司,某有牌照的小額貸款公司相關信貸負責人對本報記者表示,“現在都不敢放款,房地産更不敢碰。我們貸出去的資金也是自有資金,有部分是靠關係引進來的社會資金,銀行也不會借給我們。”在記者走訪過程當中發現,有不少當地的中小企業或者做中小項目的人來小貸公司諮詢用房産抵押是否可以較快貸到短期流動資金。
上述信貸負責人還告訴記者,該小貸公司的集團總公司也是經營煤炭的企業,“現在老闆也想轉型,但是就是沒有想到轉到哪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