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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9日,央行行長周小川先生4月9日在溫州表示,溫州金融綜合改革的要點和重點在於“減少管制、支持創新、鼓勵民營、服務基層、支持實體經濟、配套協調、安全穩定”。這是概括性表述,沒有指出溫州金融改革的未來具體指向。沒有人能夠知道,市場是摸索出來的,不是官員或者監管者指定出來的。
溫州金融綜合改革試驗區,是對中國金融市場化的又一次考驗。此次改革與上調或者下降存款準備金率等技術手段不同,改的是基本資源的配置方法,這是中國金融業的又一業的又一次根本改革。目前不是要不要改的問題,而是中國轉型期必須要尋找到相匹配的市場化融資方式。
圍繞溫州金融改革,有三大疑問。
第一,利率市場化會不會增加壟斷?
有人擔心,由於我國大型金融機構已經卡住金融市場的咽喉要道,在融資、網點等方面佔盡天時地利人和,一旦放開利率浮動區間,大型金融機構將憑藉優發優勢加強壟斷地位。這樣的擔心是杞人憂天。不放行民間金融,我國銀行業已經形成了壟斷利益格局,放開民間金融或者利率市場化,壟斷溢價競爭將在大型金融機構之間進行,不可能落到中小金融機構的頭上。
小貸企業有自身的生存方式,他們的競爭對象不是大型金融機構,而是同類機構以及以往氾濫于地下的灰色金融。小貸金融機構服務的對象、贏利模式與大中型金融機構不同,小貸企業服務的是當地小微企業,利用的是對當地信用熟悉背景下的成本優勢。利率市場化並不意味著利率的一味上浮,而是根據企業的信用上浮或者下調利率。
中國的金融已經形成嚴密層級,最上層級是大型金融機構,中間是各地商業銀行,下層是小貸企業、擔保公司、典當行等。各地商業銀行大舉擴張,趨向與大型商業銀行同質競爭,而小貸公司等面向當地小微企業,目前小貸公司5000億左右的融資額是小微企業融資困境的真實寫照,與2011年全部金融機構人民幣各項貸款餘額54.79萬億元相比,屬九牛一毛。當然,溫州完全可以通過産業基金、天使基金等方式化解小微企業融資難,小貸公司並非惟一齣路。
第二,增加牌照後會不會增加小貸公司困境?
目前擔任廣州花都萬穗小額貸款董事長的張化橋先生有此擔憂。按照張化橋的理解,中國有2000多個縣,4000多個小額貸款公司,意味著平均每個縣級單位有2個小額貸款公司。他憤憤的説到,再過兩年,中國小額貸款行業很可能會有10萬張牌照。“這是很悲哀的。出現了很多很多弱不禁風的,很低效率的阿鬥是沒有用的,這對行業是致命性的打擊。”當小額貸款行業增多後,競爭激烈了,回報率卻差了。回報率差了,大家就會做壞事抄近路去彌補,彌補監管和政策措施導致的回報率下降。因此,市場不需要更多的小貸公司牌照,而需要更多的市場化政策。
小貸公司身綁數道繩索,在歧視下或走向旁門左道,或者茍延殘喘。小貸公司的融資渠道,小貸公司壯大之後化蛹為蝶的控股權旁落,小貸公司的高額稅收,都是政策歧視的産物,而不是競爭帶來的結果。小貸公司背負的紅字、身存環境惡劣並不是因為競爭者過多,而是被塞進狹小的空間內無法正常生長。無論是票號、錢莊還是上世紀20年代中國民營銀行黃金期,競爭激烈從未妨礙金融機構的成長,最後擊垮金融業的是實體經濟的崩潰、惡性通脹和官商勾結、軟弱的政府向外資銀行輸誠。
第三,放開民間金融後會不會更趨混亂?風險更難控制?
確實有前車之鑒。在2000年前後民資進入銀行業的大討論中,時任中國人民銀行副行長的吳曉靈提出,“究竟什麼是民營銀行?民營銀行能夠解決中小企業貸款難嗎?”20世紀80年代我們銀行業就開始對民營資本開放,成立了5000多家城市信用社,最終釀成了巨大風險。此次討論後,中國走上了以剝離、注資、上市的大中型銀行市場化改革路徑。
穩定大銀行、通過證券市場向大銀行輸血並不意味著市場化,而意味著風險的轉嫁,而民間金融包括高利貸如尼羅河般定期氾濫,一再提醒我們,閉目塞聽將民間金融掃地出門並不會減少風險,相反會造成風險不受控制集中爆發。與其實行鴕鳥政策,不如直面現實,將民間金融納入監管體系,實現陽光化與規範化發展。
中國小微企業到底需要什麼樣的金融模式,溫州改革會給出答案,可能是完備的股權投資鏈條,可能是小型金融集散市場,可能是無數小貸公司,總之,不可能是號召或者行政命令下的産物。
金融業要減少管制,實行關鍵管制,要鼓勵民營,讓市場説話,圍繞溫州金融或者民間金融的疑問,只有通過市場選擇,才可能一一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