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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科院專家:今年是人口紅利最後一年

發佈時間:2012年04月03日 08:19 | 進入復興論壇 | 來源:21世紀經濟報道 | 手機看視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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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專訪中國社科院人口與勞動經濟研究所所長蔡昉:2013年是人口紅利消失轉捩點

  見習記者 周瀟梟 北京報道

  一邊是民工荒,一邊是就業難。這看似矛盾的現象卻是中國長期以來的就業現實。

  今年2月初,國務院轉批的《促進就業規劃(2011-2015)》中,又明確指出勞動力供大於求的總量壓力持續加大,就業的結構性矛盾更加突出;未來仍要實施更加積極的就業政策,且要在制定國民經濟、對産業結構和産業佈局進行重大調整時,要把就業作為社會經濟發展的優先目標予以考慮。

  在人口紅利幾近消失的中國當下,就業格局究竟是怎麼樣的?政府在促進就業中,又應該扮演什麼角色?中國經濟如何保持持續發展,是否能越過中等收入陷阱,進入發達國家?目前又需要為此做什麼調整?

  針對這些問題,本報專訪了中國社會科學院人口研究所所長蔡昉。

  結構性就業難

  《21世紀》:中國現在很多地方都出現用工荒的問題,但最新出臺的《促進就業“十二五”規劃》中,仍然強調“十二五”期間的就業總量壓力在持續加大,未來中國就業會是一個大問題嗎?

  蔡昉:這裡存在一個極大的誤解。在西方國家,勞動力短缺是勞動力市場的常態。歐美、日本、韓國長期都是這樣,但他們的政策從來不説“就業不是問題”,相反他們把就業問題放在最優先的地位。也就是説,勞動力短缺和就業難,從來都是並存的。

  《21世紀》:在你看來,目前中國就業難的問題集中在什麼方面?

  蔡昉:中國目前主要是結構性的就業困難、結構性的失業。

  結構性的就業難,即求職者的能力,跟經濟發展、産業結構升級等創造出的崗位,不相匹配。大學生就業難,並不是絕對意義上的就業難,是因為大學生的人力資本達不到要求。中國的勞動力市場,在數量上可能是匹配的,但結構上並不匹配,這就是結構性的失業問題。

  城鎮就業困難的人員,過去我們把他們稱為“40-50”人員,也是一樣。他們年齡偏大,受教育程度也低,沒有技能,身體也不好,不適應很多崗位,他們也是結構性失業人群。

  除了結構性失業,還有摩擦性失業問題。有人在招工人,也有人在找崗位,但勞動力市場還沒有強大到,把所有要找工作,要招工人的人匹配在一起,它有摩擦。

  《21世紀》:如何解決這種結構性、摩擦性的失業問題?

  蔡昉:結構性、摩擦性的就業困難和失業,是一種非常頑固的現象。過去缺崗位,可以通過大力發展第三産業、民營企業、中小企業、政府公益性崗位來解決。但要創造一個特別好的市場環境,解決人力資本匹配的問題,解決勞動力市場的無摩擦問題,這需要制度建設,需要體制改革,需要的東西就多了。

  在某種程度上,它並不能馬上使上勁,但仍能做一些改善。首先,政府要發展就業的公共服務,搭建各種信息平臺,讓崗位需求和崗位供給的信息充分地流動。

  再一個,技能與崗位不相匹配會永遠存在,當技能和崗位不匹配時,需要轉崗;要改變勞動者的人力資本,需要再培訓。這種培訓,雖然不一定要政府經辦,但政府需要介入,需要扶持。這些都是政府的職能。

  更長遠來看,需要提高全民的教育水平,需要培養通用型人才。

  再者,我們的教育需要更多地與市場需求挂鉤。

  今年是人口紅利最後一年

  《21世紀》:去年,中國的人均GDP收入已經達到5500美元。如何看待中等收入陷阱的風險?

  蔡昉:中國目前處在一個中等偏上的水平。其實,對於目前世界上後起的發展中經濟體,經過中等收入,最終又進入高收入的,其實只有日本、韓國、新加坡以及中國的台灣和香港。

  所謂中等收入陷阱,我更願意解釋為,發展到中等收入階段,經濟沒能保持原來的發展速度,未能進入到高收入國家。為什麼經濟增長不再持續?核心在於,過去能讓我們高速發展的因素沒了。對我們來説,最顯而易見的一個因素,就是人口紅利。

  邏輯是這樣的,當中國的人口紅利快到盡頭,出現勞動力短缺、工資成本上升,中國在勞動力密集産業的比較優勢逐漸喪失,要想保持經濟的增長,就必須提高勞動生産率。提高效率,有資源重新配置産生的效率,這涉及到産業的轉移;也有企業內部的效率。企業的效率,自己能實現,但作為政府,需要給予企業以激勵,需要有“創造性破壞”的環境。如果沒有這個環境,企業會喪失動力,中國經濟也將不再增長。當中國經濟不再增長,在中等收入的行列中,呆得時間久了之後,那就是中等收入陷阱。落入中等收入陷阱,收入不再增長,經濟也不再增長,人民的生活水平得不到提高,這時更加不可能改善收入分配:因為當你不能做大餡餅,而試圖實現公平地分配餡餅,這不大現實;餡餅只會越分越不公平。最後,很可能出現“拉美現象”:收入分配不公,人們的期望和現實不一致,大家對公共政策不滿,最終進入經濟停滯、社會衝突、政治不穩定的狀態。

  《21世紀》:中國的人口紅利還能延續到什麼時候?

  蔡昉:根據我們的測算,今年是最後一年,2013年人口紅利就將結束。到2013年,中國的勞動年齡人口將不再增長,是零增長,之後就是負增長。2013年將是一個極具標誌性的轉捩點。與此同時,人口撫養比,即勞動力所需要支持的撫養人口,也不再下降,明年降到最低點,之後就會上漲。人口紅利是看不見、摸不著的,需要用一個統計指標來監測,人口撫養比就是一個很好的指標。

  預測結果是這樣,但我們也不希望人口紅利消失在明年。做出這樣的結論,是希望能引起足夠的重視,去努力挖掘,或者延長這次人口紅利。因為中國如此之大,地區間發展階段不同,資源稟賦、人口結構差異都很大。因此,當沿海出現招工難的現象,中西部地區還有勞動力轉移的餘地。

  目前農村中,仍有不少勞動力是富餘的,這個比重還很高,而且年齡偏大。他們並不是不好的勞動力,只是他們不再是那個20多歲,希望離家越遠越好的孩子,他們需要顧家。但這時産業轉移到中西部地區,這樣又能産生一批新的勞動力的供給。這樣就能延長人口紅利,第一梯隊緊張了,就去挖掘第二梯隊——那些年齡偏大的農村剩餘勞動力。

  如果我們有緊迫感,能早點認識到問題所在,幫助培訓農民工,提高他們的技能,就能促進産業的跨地區轉移,延長人口紅利。

  《21世紀》:目前中西部的工資跟東部沿海的工資有趨同的走勢,這是否會阻礙産業的跨地區轉移?

  蔡昉:目前還沒有平衡,地區間的工資還是有一定差距。現在出現中西部地區工資上漲得很快,是暫時的。由於過去中西部沒什麼企業,現在越來越多,這些企業落地之後,發現很多人都去到外地打工。即出現了短期的供求關係的矛盾,這些企業需要用實在的工資去吸引工人回來,因此中西部地區的工資漲得也比較快。

  我判斷,各地的工資仍會持續上漲,但沿海地區上漲的壓力會更大,中西部地區的漲幅會相對緩和。目前有一個指標,叫勞動爭議案件。每年會有大量的勞動爭議案件立案,有些在進入法律程序之前就調解了,有些還進入到法律程序當中。沿海地區是這些年勞動爭議案件的主導,70%以上的案件都發生在沿海地區。因為我們知道,勞動爭議主要還是爭工資,也就是説沿海地區對工資的爭議要求會更高,因此,沿海地區漲工資的壓力也會最大。

  政府應做好兩件事

  《21世紀》:在提高勞動生産率的過程中,政府需要做什麼呢?

  蔡昉:對政府而言,需要做好兩件事情。

  第一,要辦好教育和培訓,提高人力資本。之前提到地區間的工資趨同,現在還有一個趨同。在農民工中,受過高中教育的人和初中教育的人,他們工資也在趨同。因為現在到處缺人,低技能的工作也缺人,因此他們的工資漲得很快,導致了這個趨同。用學術的語言來概括,意味著教育回報率下降了,收益率下降,教育激勵降低。

  現實的後果是,家庭特別是貧困家庭,不想讓孩子上學。這些家庭不讓孩子們上高中了,因為高中要花很多錢,而且還有機會成本——耽誤打工掙的錢。一個農民工一年掙三四萬塊錢,完全沒有問題的;那麼高中三年下來,就是十幾萬塊錢,這都是機會成本。

  這時候,市場失靈了,需要政府做些事情。首先,要鞏固義務教育。再者,要儘量做到上高中不花錢。我們現在已經在努力做,涉農的中職不收費,我想高中也盡可能地不收費,因為這是影響我們未來前途的事,這是頭等的外部性和社會效應。這是政府要做的一件事,保持人力資本提高。

  第二,政府應該營造一個“創造性破壞”的環境,就是讓有效率的企業生存發展,擴大規模;讓那些沒有效率的企業,逼著他們提高效率,如果還做不到,就讓它死掉。這就是創造性毀滅,沒有毀滅,沒有死亡,就沒有新陳代謝,就不能保證企業的活力。

  因此,要防止壟斷,要允許進入,要允許競爭,要舍得讓該死的企業死掉。歷史經驗表明,政府天生害怕大量企業消亡。日本政府當初就是擔心企業死掉,進行過度的保護,形成了大量的“僵屍企業”。政府不用替企業操心,政府要做的是要營造一個環境,讓有生産率的企業能生存發展壯大,讓沒有生産率的企業被淘汰掉。

  《21世紀》:促進就業的“十二五”規劃中,提到“十二五”期間,要實現最低工資標準年均13%的增長率,這是否能實現?

  蔡昉:最低工資標準是政府定的,要實現年均13%的增長,困難不大。

  目前我國最低工資標準,和社會平均工資差距還比較大。我們前一兩年,最低工資標準只是社會平均工資的20%-30%。因此,提高最低工資標準,讓它和社會平均工資更接近些,才能起到保護工人的作用。按照國際慣例,最低工資和社會平均工資水平是有一個特定的比例,目前我們國內的水平還偏低,所以以一個較快的速度來提高,是有意義的。而且近幾年實際工資的增長率也很快,這些年農民工的工資都是以兩位數的速度增長,所以我認為13%的標準是合理的。

  需要提醒地方政府的是,要明白設計最低工資制度的目的。這個制度功能是,任何一個市場總有一批信息不充分的弱勢勞動者,他們在工作,但不知道應該拿多少錢,他們不上網,沒有親戚朋友、沒有同學告訴他們,存在信息不對稱,可能會被僱主欺騙,僱主可能隨便給他們一個低於市場的工資。因此,這個時候最低工資制度,就從法律上保障了最起碼的工資收入。最低工資不會告訴我們什麼是市場均衡工資,但它會告訴我們什麼是法定工資,它能起到保護弱勢群體的作用。

  有些地方政府認為,最低工資是他們調工資的一個手段,他們想讓工資漲得快一些,所以就把最低工資標準提高得快一些。政府沒法讓企業漲工資,但他定最低工資,逼著企業漲工資。

  政府把最低工資當做一個手段,這個出發點是不對的。工資是勞動力供求關係決定的,是勞動者和企業家們談判形成的結果。如果把制定最低工資標準的權力,當作調工資的杠桿,也不排除未來在一些地區,最低工資標準超過了市場均衡工資,它的結果是,企業家就不願意雇傭工人,會造成失業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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