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冰專欄

　　在上市計劃遭到重大輿論質疑後，福建歸真堂藥業股份有限公司決定開放其位於福建惠安縣的養熊場，讓媒體和專家近距離親眼看看他們是如何“活熊取膽”的。22日，大批媒體雲集惠安，以他們的鏡頭和雙眼，“直擊”了“開放”展現的現場。據悉，24日，相關專業組織還將繼續參觀歸真堂的養熊場。

　　相比於此前中藥協那個房會長“取膽很舒服”的輕佻之言，以及歸真堂創辦人邱淑花“反對我們就等於反對國家”的氣勢洶洶，開放養熊場讓人們參觀，顯然理性、平和多了。應該説，積極面對危機，主動解惑釋疑，才是解決問題的應有之道。

　　當然，僅僅在這樣有限的時間、有限的區域公開，肯定無法完全平息人們的疑慮。從現場記者發回的圖片看，整個“開放”大體也是浮光掠影，看看而已，至於看出了什麼門道，恐怕只有天曉得。

　　“活熊取膽”因為直接刺向人們情感、心理乃至人之為人的最基本底線，從而引發了巨大爭議。在動物保護和動物福利與權益這樣的現代理念日漸被人們所認可的今天，“活熊取膽”遭到輿論的厭惡和激烈反對，無論于情于理，均可以理解。雖然就單純的“技術”而言，所謂以前取膽要將熊打死，20多年前還是在熊的背心取膽，目前的取膽技術當然也算是一種不小的進步，可問題在於，技術進步不能成為人類慾望的擋箭牌，更無法成為人類一己之私合理化的辯護詞。

　　從現代理念發展的趨勢上，人這種所謂的高級動物，不可能總是依恃強勢而肆意蔑視低等動物的權益；人這種動物，不僅要謙遜、節制地使用自己的強勢，同時還要盡力去為低等動物爭取應有的權益。在這樣的理念指引下，人即便尚需向其他動物索取以供自我的需要，也要在倫理道德和現實邏輯上獲得理解和認可。否則，就必定會引起激烈的反彈。

　　“活熊取膽”所謂的藥用價值，真的沒有現實而合理的替代方案嗎？熊膽粉誘人的價值前景，究竟是合理的還是畸形的？從目前披露的信息看，這些問題均存在巨大的爭議。有人甚至認為，熊膽粉的市場和價值空間，大體與茅臺酒的升值過程類似。這個類比，實際上打開了巨大的想象空間。當然，從媒體報道看，極力反對歸真堂“活熊取膽”的一些NGO組織，背後似乎也有國際資本的影子。所謂的利益博弈，就藏在這些巨大的爭議之中，人們的同情以及善良，往往在崇高、正義的光環下，變成了利益的祭品。

　　但不管怎麼説，歸真堂所從事的領域，“科學”上未有定論，倫理上存在爭議，在現實中，也難脫公款消費、腐敗消費的質疑。應該説，僅就企業而言，歸真堂實際是一個高風險的企業，其巨大的風險就在於無法完全透明。在利益成為最大特色的現實國情中，公眾很難相信“活熊取膽”會是一個謙遜、有節制、能夠真正平衡人的需要和動物權益的行業。歸真堂的開放日活動值得提倡，但如果只是一個危機公關，那根本沒什麼作用。歸真堂真正的開放，實際是如何證明它是一家不僅講人道而且講“獸道”的企業。顯然，歸真堂距離真正的歸真，還有很長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