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觀察報 記者 于華鵬 康怡 9月29日上午10點半，掌聲在並不寬大的國資委小禮堂裏連綿不斷，國資委副主任邵寧正在宣讀國務院關於組建中國電力建設集團有限公司(下稱“中國電建”)、中國能源建設集團有限公司(下稱“中國能建”)兩家公司的批復。

　　這意味著，歷時9年，電力體制改革邁出的第二步終於落地。伴隨著電網輔業的剝離完成，兩個即將躋身世界500強的電力航母也浮出水面。

　　按國資委的規劃，兩家公司隨後將啟動整體上市計劃。據稱，其中中國電建的計劃將是以不斷向即將IPO的子公司“中國水電”注入資産，完成母公司整體上市。

　　此外，兩家“輔業變主業”的央企還透露了其轉型升級戰略，將由單一的承包商向承包商兼投資商轉向，進一步參與核電、風電、太陽能發電等大型基礎設施的投資開發。由此，這兩家因電網剝離輔業而組建的新公司，在成立之初，已經擁有了自己的新“輔業”。

　　電力航母誕生

　　當日，除了中國電建和中國能建的正式掛牌，國家電網、南方電網兩電網公司和兩家新公司還簽訂了整體劃轉移交協議，此後從電網分離出的輔業單位將由新公司管理。

　　按照此次國資委的主輔分離方案，國家電網和南方電網兩電網公司河北、吉林、上海、福建、江西、山東、河南、湖北、海南、重慶、四川、貴州、青海和寧夏等14個省(區、市)公司所屬輔業單位和中國水利水電建設集團、中國水電工程顧問集團重組，組建中國電力建設集團有限公司。

　　同時，國家電網、南方電網在北京、天津、山西等15個省(區、市)公司所屬輔業單位和中國葛洲壩集團、中國電力工程顧問集團將重組為中國能源建設集團。

　　其中，四家原輔業集團中國水利水電建設集團、中國水電工程顧問集團、葛洲壩集團和中國電工顧問等企業保留獨立法人地位。

　　中國水利水電建設集團總經理范集湘擔任中國電建董事長，總經理則由華北電網有限公司董事長馬宗林擔任；中國能建董事長由中國葛洲壩集團總經理楊繼學擔任，總經理由中國葛洲壩集團黨委書記丁焰章擔任。

　　“電網公司的主輔分離改革是整個電力體制改革的一個重要單項改革，重要性在於把電網的輔業剝離出去，讓電網能夠集中精力發展主業，而只有輔業分出來，電網企業才有可能進行最準確的核算，主輔不能放在一起。”邵寧對本報記者表示。

　　對於新公司的啟動資金，國資委主任王勇也在會上表示，國資委將研究通過國有資本經營預算，重點支持兩家新公司發展，同時國家電網公司和南方電網公司在這次輔業剝離中主動承擔了一部分歷史遺留的改革成本。“新公司組建後還將爭取一系列政策的扶持。”

　　而對於2002年電力體制改革“廠網分離”時預留的主要用於主輔分離的高達187億元920資産，王勇則表示，“國家預留了920萬千瓦發電資産變現資金作為改革成本，在中央企業重組中支持力度是比較大的，國資委已經研究提出了分配和使用的初步意見，有關企業下一步需要積極向有關部門彙報，爭取改革成本儘快到位。”

　　“我們不但解決了涉及輔業剝離人員切身利益的歷史遺留問題，還豁免了相關的債務，讓相關企業能夠真正放下歷史的負擔，輕裝上陣。”南方電網總經理鐘俊對本報記者表示。

　　據了解，該次改革共涉及4家中央企業和兩家電網公司所屬29個省(區、市)的134家輔業單位，職工35.78萬、離退休人員26.12萬。兩家集團成立後，其資産和營業收入均超過千億元，國資委本次輔業改革重組的目標很明確，就是樹立兩家世界500強的大型央企。

　　“重組之後，我們將有將近80家子企業，這個規模優勢是過去任何一家單個企業都無法比的。”會後中國能建董事長楊繼學對記者表示。

　　對於兩家公司的區分，中國電建相關人士告訴記者，兩家公司在業務上的最大區別是中國電建將繼續從事水電方面的規劃，而中國能建則不涉及相關業務。

　　但一致的是，兩家公司都表示了整體上市的積極性。“要把企業做好，整體上市是必然的選擇。”楊繼學表示。

　　范集湘更是難掩上市計劃，“現在中國電建一個重要的子企業中國水利水電建設集團的控股公司中國水電近期將在A股上市，我們會通過這個上市平臺不斷把自身優質資産注入中國水電，中國水電將會變成中國電力建設股份，依此實現中國電建在資本市場上的整體上市。”

　　後電改時代

　　對於兩家輔業變主業的新公司，有業內人士指出，其管理架構是控股子公司還是分公司治理模式將直接左右電網輔業剝離是否成功。“是不是依舊保持壟斷就看公司管理模式了，如果採用分公司的形式，介於剝離輔業的目前建制形式，很可能換湯不換藥，而採取控股子公司，可能性質就變了。”一位不願具名的電力行業業內人士表示。

　　但在會後，范集湘在談到新公司組建後的架構時介紹稱，中國電建公司組建後，將會構建母子公司的管理架構，也就是説，這將在一定程度上規避原有電網輔業的地方“壟斷”。

　　記者從其印發的宣傳冊上看到，新公司的架構主要為七大業務板塊，包括電力規劃設計、電力和水利建設、基礎設施建設、電力及工程專用設備製造、電力及其他資源開發、國際業務和房地産開發。

　　其中，電力及工程專用設備製造、電力及其他資源開發和房地産開發等三項均屬電力體制改革的輔業界定的關鍵詞。

　　2009年7月，國家電網下屬國網裝備公司與平頂山市國資委簽訂協議，收購平高集團100%股權，同時國網下屬中國電科院也將通過增資擴股，取代平安信託成為許繼集團的大股東。當時國網此舉曾引來眾多反對和質疑，認為國家電網公司的主業是電力輸配，不應逆勢進軍上遊輔業的設備製造業務。

　　此後，國網在爭議聲中悄然成立了欲塑造為“中國ABB”的中電裝備，將旗下幾乎所有電力設備企業收為一家，並力圖整體上市。

　　但記者從新成立的中國電建公司主業架構中，卻看到其七大業務之一即為電力及工程專用設備製造，其中包括火電廠輔機製造、鐵塔和配電設備製造等，而這些與中電裝備的經營業務近乎一致。“如果説電力設備被國資委界定為電力輔業的主業，那麼電網企業的電力製造是不是也應屬於電力輔業而被剝離？”廈門大學能源經濟研究中心主任林伯強對本報記者表示。

　　此外，記者看到新“輔業集團”的主業之一還包括電力及其他資源開發，具體地，即為新能源電站的開發和投資。從兩家“輔業變主業”的公司透露的轉型升級戰略看，其表示將由單一的承包商向承包商兼投資商轉向，進一步參與核電、風電、太陽能發電等大型基礎設施的投資開發。

　　對此，范集湘會後還特別對本報記者表示，中國電建將定位為全球清潔可再生能源、環保型再生能源開發建設的國際領先企業。

　　但是，據記者了解，新能源的開發和投資應屬於“廠網分離”後五大發電集團等發電企業的主業，其對於以施工和建設為主的新電力輔業集團來説，究竟能否界定為主業也成為疑問。

　　不僅如此，兩家公司的主業還包含有房地産開發的主業，這在電力體制改革的界定中屬於多經産業，並非電力輔業。

　　記者查找相關資料看到，早在2007年的第五批央企主業界定中，中國水電工程顧問集團公司的主業便加入了“風電項目投資與經營”，而且，在2010年國資委確定的16家可以以地産為主業的央企名單中，中國水利水電建設集團公司和中國葛洲壩集團公司均在其中。

　　這從一個側面説明，對於2002年推出的“電力體制改革方案”，相關層面或已有改變或者新的界定。

　　“雖然現在從國家層面來看，電網輔業完成了剝離，但其滋生出的新輔業問題和懸而未決的電力設備是否應剝離的難題，都表明界定輔業改革完成還過早。”林伯強表示，現在的電力輔業改革徹底從輔業剝離完成一刻的嘆號成了完成後的一個問號。

　　按照電改的四步走，在完成第二步“主輔分離”後，將進行輸配分開和競價上網。“輔業剝離用了9年時間，輸配分開和競價上網比主輔分離難上幾倍，電改需要多久可想而知。”林伯強表示。但他同時認為，接下來考慮輸配分開為時尚早，主輔分離還面臨再剝離的尷尬境地，“如果避開現有的新輔業問題，電網企業的多經和三産問題也還沒有解決，電改的第二步其實還沒有落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