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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1日,臨近溫州南站的中央路眼鏡城並沒有節日的氣氛。佔地數百畝的信泰集團內顯得冷冷清清,透過緊閉的鐵門可見裏面停著幾輛警車,警察把守著大門嚴防“有人哄搶廠房內的機器”。
一週前的9月21日,溫州乃至全球最大的眼鏡商之一信泰集團董事長胡福林出走美國躲避債務,當地俗稱“跑路”,從而引爆了溫州近期集中出現的企業主“跑路潮”,被視為經濟風向標的溫州模式遭遇拷問和質疑。
晨報記者調查發現,在近期溫州老闆多發“跑路潮”的背後潛藏著其內在邏輯。近年來,隨著國內外經濟形勢變化,受勞動力成本大幅上漲等因素影響,傳統企業老闆逐漸遠離實業,轉投房地産等暴利行業,溫州經濟空心化日趨嚴重,民間借貸上演“最後的瘋狂”。
然而,泡沫最終的歸宿只能是破滅,爆發只是時間問題。
被預言的結局:密集的“跑路潮”
9月20日晚,信泰光學有限公司銷售中心總經理阮長松照例撥打了集團董事長胡福林的電話,語音提示“用戶已經關機”。幾分鐘後,手機響了,阮長松以為胡福林開機後回撥過來,然而電話裏卻傳來“董事長跑路了”的消息。第二天,胡福林“跑路”獲證實。有消息稱,胡福林欠款高達20多億元:其中民間高利貸12億元,月息就高達2000多萬元;銀行貸款8億元,月息500多萬元。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9月27日,位於中國鞋都溫州雙嶼村的正得利鞋業公司老闆沈某跳樓身亡,坊間傳聞與高利貸有關。
兩日之內,商界航母信泰集團轟然倒塌以及跳樓的血腥事件讓外界一片譁然,也使得“跑路潮”的提法大行其道。
據擁有2000多家會員的溫州中小企業促進會會長周德文向晨報記者介紹,據其掌握的情況,今年以來溫州“跑路”的中小企業主超過50位。在去年年底,周德文曾撰文預測,“2011年年底前,民間借貸風險集中爆發,中小企業面臨倒閉生死考驗,4成處於停工、倒閉狀態。”
日漸空心化的溫州經濟:房地産替代傳統實業
周德文介紹,“跑路潮”只是當前溫州經濟運行到一定階段的産物,溫州經濟真正的病灶在於大批企業主偏離此前的實體經濟,以至於空心化日益嚴重。
很長一段時間,溫州經濟主要依靠粗放式的勞動密集型産業帶動,然而隨著近年人民幣匯率升值,勞動力和原材料價格大幅攀升,溫州經濟走到了産業升級的關口,而不少企業選擇了外遷,帶走了大批資本。在溫州傳統加工企業陷入低迷時,溫州商人找到了一個賺錢的替代品,這便是房地産。這期間,當1998年全國取消福利房,推行商品房制度,敏銳的商業嗅覺讓溫州人發現了一次投機的機會,於是溫州炒房團名聲鵲起。
在周德文看來,大批企業逐漸放棄實業,轉向投資房地産以及虛擬經濟,從而埋下了危機的伏筆。
資本最後的瘋狂:致命的“老高”
在暴利的引誘下,更多的溫州人開始迷戀上房地産這個遊戲,而近十年來不斷攀升的房價使得不少溫州人嘗到了“用錢來生錢”的樂趣,然而周德文敏銳地覺察到暗藏的危機,“資本運作更來錢,誰還願意幹實業?但沒人幹實業,這個經濟就是泡沫”。
自2008年金融危機後,金融政策轉為銀根收緊,溫州中小企業幾乎難以從銀行獲得貸款。當企業運轉資金缺乏時,不少老闆的第一選擇便是“老高”,由此“老高”的利息也節節攀升。在民間借貸繁盛的溫州等沿海地區,人們將高利貸稱之為“老高”,言下之意高利貸年代久遠。隨著近年來房地産調控而“老高”利潤走高,藏富於民的溫州人的閒置資本逐漸從房地産投資轉移到民間借貸上。
除了中小企業老闆,一些沾染上賭博惡習的溫州老闆也靠高利貸籌集賭資。據知情人介紹,賭資不少是溫州老闆從“老高”渠道籌集,希望能借此翻本,但大多數人血本無歸,最終只能“跑路”。
央行溫州支行今年7月公佈的《溫州民間借貸市場報告》顯示,溫州民間借貸極其活躍,89%的家庭個人和59.67%的企業參與其中,規模高達1100億元。然而,可怕的是在上述1100億元民間借貸資金中,沒有進入生産投資領域的資金規模約佔40%。“這筆鉅額資金在空轉,那麼高昂的利息從哪兒來呢?”
在普通的放貸人看來,民間借貸就是“坐著賺快錢”的遊戲,以至於演變成一個全民遊戲,甚至公務員也大量參與。與“老高”瘋狂形成鮮明的對比,溫州中小企業的利潤率顯著下降,平均利潤僅為1%到3%,遠遠低於“老高”利息。“按照溫州的規矩,年關前要還清債務,所以一些資不抵債的人便跑路了”。
周德文介紹,當溫州企業主“跑路潮”的消息傳開,一些經營民間借貸的擔保公司出現了擠兌,無法收回放貸的擔保公司老闆也只能選擇“跑路”。周德文預測,由於近半的放貸資金最終來源於銀行,當老闆和擔保公司“跑路”後,銀行也面臨“跑路”(資金鏈斷裂)的窘境,最終承受這一切的就是欲哭無淚的儲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