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蒙約翰遜/文

　　不願提高債務上限的共和黨眾議員和參議員是在玩火。他們在鼓吹飲鴆止渴，因為違約將立刻讓政府的重要性增加而不是減少

　　在聯邦政府債務的上限問題上，美國國會領導人鐵了心要與奧巴馬政府攤牌。一般來説，讀者可能會認為，談判進行到目前這個階段，共和黨派的眾議員們會放奧巴馬一馬。但是，就是有一群死硬派們似乎覺得政府債務違約不是件壞事。

　　這些議員們認定，相對於美國經濟來説，美國聯邦政府實在是太大了。而為了對其重新進行掌控，採取一系列的強硬措施是有必要的。對國會山“茶黨”勢力的不同估量會得出不一樣的結論。但和過去不一樣的是，至少政府的部分違約已不再是遙不可及的事情。最近評級機構所發出的警告，就反映了這一風險的激增。

　　然而具有諷刺意味的是，違約的結果，卻恰恰是聯邦政府的規模相對美國經濟的上升——這原本是共和黨死硬派聲稱要竭力避免的情形。

　　原因很簡單：眾所週知，政府的違約會破壞信貸體系。在現代金融市場中，基礎基準利率就是所謂的政府債券的“無風險”利率。這是信貸體系的支柱，這根支柱的倒塌(或美國國債風險大幅升高)，會擾亂大量私人契約以及經濟中所有種類的交易。

　　許多個人和企業的“儲備”是以美國國債的形式持有。比如，被認為最安全的貨幣市場基金，便是那些只持有美國國債的基金。如果美國政府違約，這些基金都將“跌破面值”，即無法保證你所投入的本金不受損失。

　　這會造成資本的大逃亡。問題是，往哪逃呢？不少銀行將出現相同的問題：美國國債價格的崩盤(這相當於利率提高，因為債券價格和利率是反向運動的)，將摧毀它們的資産負債表。

　　如果政府違約，那麼美國所有的企業都別想全身而退，也沒有銀行和其他金融機構能夠保證儲蓄的安全。人們將一窩蜂地將資産兌為現金，我們將見到大蕭條之後從未發生過的情景，ATM機和銀行出納窗口前將排起長龍。

　　此外，私人信貸將從美國經濟體系中消失，從而讓美聯儲面臨艱難抉擇。美聯儲可以介入，直接向家庭和企業提供鉅額信貸(與前蘇聯央行的做法類似)，也可以袖手旁觀，坐視GDP下降20%－30%——在現代經濟中，信貸突然枯竭通常會導致經濟增速以如此程度下降。

　　隨著私營經濟的大幅衰退，消費和投資也將銳減。美國的出口能力也會因此受創，因為外國市場也可能被影響到。與此同時，出口企業也將因為無法獲得信貸從而無法繼續生産。

　　共和黨倒也不是一無是處：違約能讓政府真正做到量入為出。但是，哪一塊會下降得更加厲害呢？是政府支出，還是私營經濟？答案幾乎是可以肯定的：私營經濟。因為私營經濟要依賴信貸購買投入品。其所造成的結果是：你可以拿2008年金融體系幾近崩潰後的大衰退作為參照，然後把嚴重程度乘上10倍。

　　另一方面，政府自有獲得美聯儲信貸的渠道，因此拿得出用來發工資的現金。由於債務上限不會改變，這要求施用一些法律上的小伎倆。如果並非如此，美國國家安全將必崩無疑——軍隊和國民警衛隊的工資必須得付，交通運輸等體系必須維持運轉。

　　在這樣的情況下，印錢幾乎肯定會引起通脹，但美聯儲可能並不會這麼認為，因為美國歷史上還從未發生過這樣的事情。比如現在，信貸量在以爆髮式的速度增長，但2008年開始實施的極端信貸擴張措施並沒有引起批評者所擔憂的那種情形。

　　因此，美國債務違約的後果將是私營經濟崩盤，失業率將很快攀升至20%，政府規模會有所縮水，但其卻將成為最後的僱主。

　　不願提高債務上限的共和黨眾議員和參議員是在玩火。他們在鼓吹飲鴆止渴，最終的結果將與他們所宣稱的截然相反，因為違約將立刻讓政府的重要性增加而不是減少。

　　國會可以取消法律，但無法取消意外因果律。■

　　作者為IMF前首席經濟學家、彼得森國際經濟學研究所高級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