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記者 高健

　　自“渾水摸魚”（Muddy Waters）6月2日發佈針對嘉漢林業的做空報告以來，雙方圍繞報告內的評論和指控唇槍舌劍，展開多輪言語交鋒。而作為第三方機構的惠譽評級9日表示，將在14日嘉漢林業公佈今年第一季度財報後，再決定是否對其採取任何評級或評級觀察行動。

　　然而，本次做空報告事件即使能在惠譽的“定論”面市後漸趨冷卻，也很難令其引發的相關探討與爭論就此停歇，更無法掩蓋中小型中國公司目前在異鄉所面臨的尷尬，甚至危險境況：一方面，遭遇做空的公司規模迅速增多；另一方面，唱空者和投機者與做空行為本身的利益牽扯愈發顯著。

　　越來越多的跡象表明，在中國公司大規模走向海外資本市場的背景下，一個依靠做空中國概念股獲取可觀利益的産業也在悄然形成、壯大……

　　提前設置“做空”局面

　　在金融危機期間，評級機構的聲譽受到了市場的廣泛質疑，因此，惠譽通過評級行動對做空報告事件做出的“定論”是否能令人信服，還是一個未知數。

　　但可以肯定的是，目前嘉漢林業的股價狀況十分糟糕。截至6月10日收盤，在多倫多證交所上市交易的該公司股價由做空報告發佈當日的每股18.21加元降至每股4.47加元，累計暴跌75.4%。作為嘉漢林業最大股東的知名對衝基金經理約翰保爾森因此面臨近6億美元的賬面虧損。

　　需要指出的是，早在“渾水摸魚”發佈做空報告前一天的6月1日，嘉漢林業股價單日下跌了每股1.11加元。針對股價單日跌幅超過1加元這種小概率狀況，嘉漢林業在加股票發售的當地承銷商鄧迪證券爆料稱，“渾水摸魚”提前五周將其發佈做空報告的計劃私下告知了多家對衝基金。隨後，這些基金普遍針對嘉漢林業實施了大規模的做空佈局。

　　數據顯示，6月3日當周，加拿大市場上針對嘉漢林業股票實施做空操作的比例高達35%，遠高於今年5月初的17%和去年底時的13%。同時，嘉漢林業是其所在的標普多倫多證交所綜合指數中被做空比例最高的個股，針對其做空獲利的收益率為4.8%。

　　“渾水摸魚”做空不含糊

　　不過，布洛克似乎對“渾水摸魚”報告的效果仍不滿意，表示將在未來一週內發佈有關嘉漢林業財務和資産狀況的更多細節，“以免實施欺詐的公司從投資者手裏吸走更多資金”。

　　就在五年前，當時僅29歲的布洛克還是千萬個前來中國市場“碰運氣”的外國年輕人中的普通一員。“從法學院畢業後來中國，因為我發現這裡將給我提供更多創業機會”，但他在事業上一直沒有大的起色，直到去年6月推出“渾水摸魚”網上服務。

　　“渾水摸魚”為布洛克及其信奉的做空策略提供了平臺。該公司網站不僅解釋了中國古諺中“渾水裏面好摸魚”的內容，還直接使用了“渾水摸魚”四個漢字；並在公司網站首頁的顯著位置，有多句傾向做空策略的引語交替出現，其中就包括：“證券是用來幹什麼的呢？是用來賣的；所以，賣了它們”。

　　去年夏天，布洛克找到了説服人們做空股票的機會，他“偶然發現了一隻有重大欺詐行為、通過反向收購借殼上市的股票”，於是發表了第一篇研究報告，稱東方紙業虛增收入並挪用資金。隨後，他又發表了關於綠諾科技、多元環球、中國高速頻道和東南融通等公司的負面報告。其中，綠諾科技股票于去年秋天被摘牌。這令“渾水摸魚”名聲大噪並繼續“挑刺”中國企業。

　　“産業鏈”漸趨系統化

　　在宣揚做空策略的同時，布洛克還坦言其“在發表報告前進行相應投資操作”。據美國媒體披露，在每篇“渾水摸魚”報告發表後不久就賣出這些公司股票的投資者獲得了超過10%的回報。換言之，布洛克正是憑藉著會説普通話的優勢，專門“攔截”中小型中國企業海外上市計劃，並與投機機構一同佈局賺取可觀利益。

　　事實上，無論最新做空案例所披露的預先佈局，還是布洛克對獲利客觀事實的直言不諱，都顯示了做空中國概念股獲取投資利益的策略性佈局的客觀存在，以及這種利益獲取鏈條的日益系統化和公開化。

　　目前，做空中國概念股似乎已形成了一條“産業鏈”。狩獵者主要有第三方研究機構、律師事務所、對衝基金等。在美國資本市場允許做空的制度下，他們先做空公司股票，然後曝光他們自己認定的該公司可能存在的問題，發佈該公司的負面報告。

　　上述策略百試不爽，布洛克及其利益夥伴們所瞄準的海外上市中國公司的規模正在呈幾何式增長。在前幾家公司的“小打小鬧”後，“渾水摸魚”鎖定的東南融通公司規模超過了10億美元，而本次最新案例的主角嘉漢林業的規模更是東南融通的5倍以上。

　　中國概念股“水土不服”

　　中國企業在海外上市監管環境下的“水土不服”及其自身問題，也客觀上為“做空中國概念股”産業的發展提供了土壤。以往能引來更多投資者青睞的“中國”字眼，某種程度上已成為中國概念股的“致命ID”。

　　在“做空中國概念股”漸成産業化的背景下，中國海外上市公司料將為某些公司的欺詐行為而集體“埋單”。一旦中國企業被打上財務造假的烙印，難免要影響那些正準備去美國或其他海外市場上市的企業。

　　美國上市公司會計監督委員會（PCAOB）表示，今年夏季將推出更加透明的審計報表模式，希望在今年下半年能與中國達成跨國監管協議，對赴美上市的中國企業進行實地檢查。

　　8日，美國券商盈透證券在網站上稱，因擔心風險進一步上升，該機構“禁止客戶動用借入資金買入132家中國上市公司股票”。投資人士指出，盈透聲明本身並無太大市場效力；真正可怕的是，認定做空中國公司的策略可以賺錢，會使手握空單的美國機構主觀希望中國公司的財務問題越鬧越大。“一旦這一狀況成為現實，做空中國概念股的産業化趨勢將有進一步深化、甚至最後難以收拾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