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半小時]寧波：招工企業打響“福利戰”(2011.02.26)

    主編：孟慶海 編導：顧平 攝像：毛雲李

    今天繼續我們對於農民工就業形勢的報道，昨天我們看到部分農民工不再離鄉背井到外地打工。今年沒到正月十五，關於民工荒的報道就已經充斥人們的視線。民工荒究竟荒到什麼程度？會對原來的勞動力輸入地帶來什麼樣的影響？我們的記者顧平前往製造業為主，而且外貿出口量很大的長三角城市——寧波進行調查。

    來到寧波，我們立刻感受到了招工的難度，雖然天在下雨，長途客運站附近路邊招工的攤位卻一個接著一個，有的小車還直接把招工廣告夾在車窗上。只是，各家攤位上都冷冷清清，都沒什麼應聘的工人。在一輛招工的卡車裏，幾個人乾脆打起了撲克。

    記者：招得怎麼樣？

    招工：今天不好招。

    記者：招了多久，今天招到幾個人？

    招工：昨天招了，今天還沒有人。

    2月13日大年十一，寧波人力資源市場舉行年後第二場招聘會，市場門口擺滿了一個個招聘的攤位，招聘者絲毫不在意天上飄落的雪，熱情地招呼著。

    進入招聘會現場，可以看到由於場地不是很大，顯得人頭攢動，但是工作人員卻告訴記者，現場有70家企業，提供了3000個工作崗位，而進場求職者人數不到2000人，這和他們的預期還是有不小的差距。

    龔高峰 寧波市就業管理服務局公共就業服務科副科長

    龔高峰：但是像去年的話要多，我們多的時候，差不多要原來公交車上一樣，人擠人。

    我們發現，為了吸引有限的人，招聘企業都開出了看上去非常優厚的條件。有的打出年平均工資2.8萬元以上；有的寫著計件工資一個月最高能到4500元，而且免除一切後顧之憂；還有的甚至顯得很溫情“三星級住宿標準，有空調、電視，提供13個月的薪水，春節報銷探親路費”。但即便如此，一些攤位仍然無人光顧。採訪中，不少企業都表示他們感受到了今年招工形勢的變化。

    招工：以前是公司挑應聘者，現在應聘者挑公司，反過來，所以他們有選擇。

    寧波市勞動局的工作人員告訴我們，今年缺工的情況在寧波非常普遍。

    寧波就業管理局副科長：調查了120家企業，調查春季以後你預測春節以後招工會不會困難，九成以上企業認為有一定困難和較大的困難，只有兩家企業不會困難，

    而有意思的是，我們在招聘會上發現，一些企業不是做人力資源的人員也衝到了招收普通工人的第一線。

    招聘代表：對 我是這家公司的副總。

    招工者：我是管生産的。

    在這些特殊的招工者裏，我們認識了趙軍剛，他實際上是一家企業製造管理部的體系管理科科長，今年年後卻要負責安排為企業招聘2600名一線員工，我們看到，趙科長所在的企業奧克斯集團開出了包括免費住宿、節日慰問、高溫補貼、工齡工資、帶薪年休、免費旅遊等優厚條件，吸引了不少人。眼見要到中午招聘會結束的時間了，趙科長一邊吆喝，一邊竭力挽留每一個過來看看的人。與招工企業的熱情形成反差的是，求職的農民工反而顯得不那麼急。

    求職者：今天也看了不少了，找了幾家。

    記者：還可以嗎，有滿意的嗎？

    求職者：打算再繼續看一看。

    那麼，對於企業打出的招工溫情牌，找工作的農民工在多大程度上買賬呢？

    求職者：就是看工資多少就差不多了，福利待遇，我們打工嘛，反正划得來就幹，划不來就不幹。

    電焊工：最看重的就是工資和福利待遇。

    記者：福利待遇包括哪些呢？

    電焊工：包括年底獎金，還有好多方面。

    記者：有些還會有卡拉OK，出國旅遊什麼的？

    電焊工：那倒沒那個必要，我們主要講的是實惠。

    我們發現，年齡大一些的農民工最看重工資待遇，而年輕一些的打工者卻有更多的要求。

    年輕求職者：包吃包住的，待遇不錯，最起碼我覺得那個老闆比較人性一點。

    記者：您覺得您覺得怎麼能表現出老闆的人性？

    年輕求職者：他最起碼要給下屬一些關心點，平常不會比較苛刻。

    求職者：工資這是一方面，最看重還是長遠的發展前景，在進了公司之後工作方面有沒有感覺到工作的快樂。

    記者：你看重卡拉OK？

    求職者：卡拉OK各方面是人性化管理，我看重公司的人性化管理。

    在離人力資源市場不遠的一家職介機構，我們遇到了從湖南鳳凰縣來寧波打工的小楊，年後他已經找了三天的工作了。

    小楊：公司都看了不少，看了大概有八九家了，昨天剛剛才有一家老闆給我打電話，讓我到那面去，他説他們待遇還不錯，但是我在考慮。

    小楊今年29歲，17歲出來打工，做過路面混凝土工、搬磚工、噴塑工、機械操作工，甚至還幹過廣告公司業務員。而2011年，他想換一份新的工作。

    小楊：現在我們已經沒有那麼多時間去浪費了，我現在最終的目的就是找一家穩定點的公司，有穩定的工資，過個幾年存點錢，想想自己該做點什麼事情，

    這一天，小楊看的第一份工作是品管統計員。

    小楊：要求蠻高的，要高中文化，有沒有機會歷練呢？

    小楊：我們只會上網聊天，查查資料可以。

    小楊只有初中文化，而且沒有類似的工作經歷，但是招工單位卻顯得很寬容。

    招工：這個不需要電腦操作特別熟練的，這個可以慢慢學。

    這家公司沒有給小楊提多的要求，而且表示會考慮給小楊這個機會，月薪大約是1500元。

    不過小楊還是決定繼續看看，又看了兩家。有一家在招流水線上的裝配工，招工人員向小楊表示他們的工作很好做，報酬是按計件制。

    招工：乾淨，手沒有危險，今天有個人請假了，他這個工序就停止沒人做了，那你就去做。

    我們發現，看過的幾家公司都沒有對小楊的能力提什麼要求，而小楊反倒顯得舉棋不定了。

    記者：這家怎麼樣？

    小楊：我也不知道，反正他那個要求，是有住的，但是我覺得還是不太適合我。

    就在小楊準備離開的時候，一家生産支架的企業的熱情宣傳吸引了他。

    招工：保底工資1700。

    保底工資1700，這個條件讓小楊頗感興趣，而接下來招工者説的似乎讓小楊更加動心。

    招工：你要做好了，給你提升一個組長什麼東西都可以的，向上升級都可以的。

    小楊：明天還來嗎。

    招工：每天來。

    小楊：我回去考慮一下。

    就在小楊艱難抉擇的時候，趙科長招工進行得卻還算順利，原來預計中午能用大巴車帶30個人回去，發車時卻看到車裏滿滿噹噹裝了50人。不過，招工的目標看上去依然有差距，趙科長把新招到的人送到單位，便又立刻趕到公司的另一個招工點。

    趙軍剛 寧波奧克斯空調有限公司製造管理部體系管理科科長

    趙科長：招工情況怎麼樣今天？今天上午就這些人嗎，下午情況怎麼樣？

    工作人員：天氣不好，今天下雨，

    趙科長的招工點從馬路邊到火車站、汽車站，甚至擺到了菜市場，由於很多都是臨時搭起的攤，經常會碰到意想不到的麻煩，趙科長形容自己屬於“遊擊隊”。

    趙軍剛 寧波奧克斯空調有限公司製造管理部體系管理科科長

    趙軍剛：比如説在（火車）東站，我們的車子什麼就被當地城管就不準這邊發，然後趕走了，就是遊擊隊。

    趙科長在企業工作已經有四年了，他告訴我們，今年是他感覺壓力最大的一年。

    趙科長：用工缺口比較大，一個是大家産能擴張，都在提升，本來需求人員就比較大，另外一個因為城市生活成本比較高，很多員工如果在家鄉找到相差幾百塊錢，他寧願老家去找份工作。

    在趙科長工作的奧克斯集團，我們看到新員工最多的生産線上，有一些工人還沒來得及領到工作服就上工了。

    彭子影 寧波奧克斯集團空調總裝分廠副廠長

    彭子影：新的工人，現在大概有40%。

    前面我們看到了趙科長招工和小楊找工作的故事，可以看出今年找工作的特點——就是企業根本不挑，只要你肯來，我就肯要。而農民工卻有了更多挑挑揀揀的餘地。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局面？趙科長能如期完成招工任務，小楊又能順利找到滿意的工作嗎？廣告之後請繼續關注。

    最早有“民工荒”的説法，是從2004年開始的，之後每年或多或少地也會被提起，但這個話題沒有哪一年像今年這樣被大家這麼多地報道，而對此反應最敏感的正是勞動力輸入地的企業家，我們記者在採訪中發現，以浙江企業紛紛打出的溫情牌為代表，大家各出高招，希望能引來並留住更多的工人。

    這是今年1月30日，寧波奧克斯集團包大巴車準備送外鄉員工回家過年的場景，60輛大巴車分17條線路，分別發往四川成都、陜西西安、河南商丘等全國各地。

    為了這一次包車送員工回鄉過年，奧克斯集團投入將近100萬。連董事長鄭堅江也出現在為普通工人送行的隊伍裏，他比以往的任何一年都更期待能在年後再次見到自己的這些員工，因為2010年奧克斯已經碰到了用工困難的狀況。

    鄭堅江 寧波奧克斯集團董事長

    鄭堅江：基本上生産的影響，就是員工招不到，沒有原材料缺口，沒有資金缺口，沒有市場缺口，只有員工影響的缺口。

    奧克斯建廠26年，去年是銷售額最高的一年，超過260億，但同時也是由於缺工影響生産最大的一年。

    奧克斯董事長：訂單就是受影響7%左右，有單子也發不出去。客戶要的訂單，最長的能夠影響到二十幾天，影響非常之大。

    在採訪的過程中，董事長鄭堅江給我們拿出一份已經動工的員工宿舍樓的圖紙。

    奧克斯董事長：這是我們去年7月份開始做的。

    記者：那跟直接感覺到用工狀況的困難有關係嗎？

    奧克斯董事長：非常大的關係。

    鄭堅江告訴我們，由於之前建宿捨得地規劃無法實施，去年集團斷然決定在廠區辟出一塊地建設員工宿舍。為建這個宿舍樓，奧克斯計劃投入5000萬元人民幣。

    記者：是給幹部住還是普通一線員工？

    奧克斯董事長：是普通一線員工。

    而在寧波另一家企業——廣博集團，董事長王立平給前往甘肅招工的負責人打了個電話，讓他同樣也感受到了今年招工的特殊難度。

    王利平 浙江廣博集團董事長

    王利平：有上海的，有浙江，蕭山的，還有嘉興的，還有紹興的。我們一個辦公室主任去，在飛機上面又碰到二十幾個人都是招工的。

    廣博集團今年招工的計劃是增加百分之十，將近700名員工。為了吸引工人，廣博也打出了一手溫情牌。

    王利平 浙江廣博集團董事長

    王利平：我們現在比方説外來員工，每個月放一場電影，每天開放免費的圖書館，這個年底到了以後給他們吃年夜飯，每一季度有一個星級員工的評定，優秀員工旅遊計劃，十年以後到海外旅遊計劃，

    在廣博的員工宿舍裏，有幾個剛剛從老家回來的員工。我們了解到，廣博的員工宿舍是4個人一間，還帶有獨立衛生間，每月只要交20元水電費，員工每月的吃住花銷實際上很小。

    浙江廣博集團員工：新員工剛進來的時候，有那種中餐 午餐，一天三餐都有免費期。

    在寧波採訪期間，當各家企業紛紛反映員工不好招、留不住的時候，我們發現也有企業不是那麼發愁。

    顧勇亭 浙江吉利汽車有限公司副總經理

    顧勇亭：今年我們用工還是非常好的，像我們一條生産線昨天就正常開工，整個我們員工到位率達到99.5%，

    低於1%的離職率，顯然是其他企業無法比擬的，浙江吉利汽車有限公司副總經理顧勇亭告訴我們，吉利的做法就是辦學校。吉利現在有自己的三所學校，能夠培養從技工、技師到大學，甚至更高級的人才，所以吉利基本不用從外面的人力資源市場上招人。

    吉利實習工人小鳳

    小鳳：我覺得來這裡之後，我會想著我還要想讀書，我想在這裡還想讀大專，在這裡發展。

    而為了穩定員工，從6年前之前，吉利又做了一個工作，開始建造自己的公共商品房——吉利花苑。

    顧勇亭 浙江吉利汽車有限公司副總經理

    顧勇亭：就是讓員工看到在吉利工作，五六年，七八年，他能夠買得起房子，看到一個希望。

    顧勇亭：像北侖區本來這個地方，目前房價平均價在八千左右，確實難度比較大。公司出面造這樣的房子，相對比較實惠。

    記者：這樣房子員工買多少錢？

    顧勇亭：員工買是在三千左右一平米，非常優惠。

    去年，公司還把原來小區裏的一個會所改造成了幼兒園。在吉利花苑裏，我們認識了來自浙江台州農村的普通員工王玲玲。她告訴我們，當初和自己一起出外打工的同鄉大多數工作都不太穩定。

    王玲玲 吉利生産物流科倉儲班長

    王玲玲：在這裡做感覺不好，可能又去另外一個地方就這樣，就有點像四處打遊擊那種狀態。

    但是，王玲玲自從九年前從吉利學校畢業後來到了吉利廠裏，從來沒有換過工作，去年還被提升做了班組長。

    王玲玲 吉利生産物流科倉儲班長

    王玲玲：住宿問題，就是買房，住宿問題解決了。還有一個你像買車內部員工也有優惠，這個也解決掉了，然後剛開始像我們也是外來民工，子女上學問題，也比較困難，現在小區裏面又建立幼兒園，子女就學問題也解決了。所以就各個方面，我們所遇到的問題公司都給我們解決了，就是説這一點挺好的，就是説挺人性化的。

    看來，吉利汽車由於早作準備，基本沒有遭受用工荒的衝擊。奧克斯和浙江廣博，也用溫情牌贏得了一些打工者的青睞。而更多的寧波企業，卻還是陷於用工荒的泥潭裏。

    記者注意到，根據寧波市勞動局的統計，近年來寧波市外來務工人員的總數一直是在增長的。2005年，外來務工人員是235萬，而2010年外來務工人員達到了353萬，5年增幅為50%，外來人員總數已經超過寧波本地常住人口。那企業為什麼會依然感覺招工如此困難呢？市場上呈現出的“用工荒”，背後反映的是什麼問題呢？我們在寧波聽到了一些不同的聲音。

    寧波就業管理局副科長龔高峰

    龔高峰：我認為現在是招工難，不是用工荒。

    為什麼説是招工難，不是用工荒呢？寧波市勞動局就業管理服務局向我們提供了他們對全市1406家重點企業用工的監控數據。2010年1月，這1406家企業的職工總數為492610人，2011年1月為516929人，處於上升的狀態，增幅為4.9%。而企業需求人數2011年為25478人，需求率為4.8%，還大大低於去年年初的7.4%。需求量並沒有增加。而在寧波外經貿局我們也聽到了類似的觀點。

    顧立群 寧波對外貿易經濟合作局副局長

    顧立群：如果説企業出的薪酬足夠高的話，那招到人我認為是不成問題的。

    顧立群，是寧波市外經貿局的局長，我們採訪的前兩天，他剛剛帶領40多家寧波外貿企業去四川廣元招工，一天就招到了1600人。對於今年的民工荒，他認為正是農民工打工待遇需要提升的一種反映。

    顧立群 寧波對外貿易經濟合作局副局長

    顧立群：現在物價上漲，成本上漲的情況下，包括農民工在這裡打工，他的生活成本上升的情況下，我覺得他們還是有很多人還是選擇要回去，所以我認為一種傳統的方式還是難以維持，就是東部沿海的企業家還是要改善農民工東部打工的待遇。所以民工荒的背後某種程度又反映出薪酬荒。

    那麼提高農民工待遇會給企業的效益帶來多大影響？在採訪中，幾家企業都表示不能直接算這筆賬。而奧克斯董事長鄭堅江的一句話讓我們影響深刻。

    鄭堅江 寧波奧克斯集團董事長

    鄭堅江：企業投入了多少回報了多少，不應該這麼去理解去説，應為這是一個基本的底線。

    究竟怎麼理解企業説到的這個底線呢？讓我們回放一段歷史畫面，在1992年，我臺的一個特別節目組到廣東採訪了當時打工的年輕人。

    記者：每個每個月大概你是拿到多少錢？包括伙食一起。

    打工者劉玉榮：包括伙食一起有500至600。

    記者：那麼除掉伙食呢？

    打工者劉玉榮：除掉伙食就有400至500。

    記者：你現在每個月寄多少錢回去給家裏？

    打工者劉玉榮：一般寄300左右。

    每月都能夠掙500、600元，寄300元回家，畫面中的這位打工者顯得很知足。而今天，像一些打工者都能夠掙1500元以上，為什麼還不願意做呢？

    我們一起來看這樣幾組數字：

    1992年深圳市最低工資是245元，如果一個打工者在深圳一年最低能夠掙到2940元（245*12=2940元），而當年中國農民的人均年收入為783.99元（據《中國金融年鑒》）。也就是説，一位農民工在深圳打工一年的收入相當於在家務農收入的3.8倍。

    而2010年，深圳最低工資為1100元，打工者在深圳一年最低能夠掙到13200元（1100*12=13200元），表面上增加了很多，但是相對2010年中國農民的人均年收入5919元，卻只有2.2倍。

    也就是説，外出務工人員得到的工資收入，對比農村收入水平，其實遠遠低於當年的感受。這也正是湖南打工者小楊為什麼一直在試圖尋找更高薪酬的原因，他給自己定了一個目標。

    小楊：工資必須要在2000以上才能存錢。

    跟著小楊，我們來到了他在寧波的住處。小楊和一個同鄉住在一起，房子已經是當地最便宜的，也要200多塊錢一個月。今年春節小楊和同鄉都沒回家，就是在這裡過的年。我們看到屋子裏很簡陋，只有一張90公分寬的單人床，房角上塞著破布條，小楊告訴我們這是因為最近下雨房子漏堵上的。

    讓我們意外的是，小楊拿出了一個筆記本，上面寫滿了古體詩。

    記者：這都是你自己寫的詩嗎？

    小楊：對，全是我自己寫的。投入抄襲別人的，全都是原創的。

    小楊告訴我們，他最大的愛好就是寫詩，昨天晚上還寫了一首。

    小楊：午夜人獨居，窗臺露濕衣，但見月朦朧，苦笑思歸期，而今年華逝，只嘆歲月稀，他朝得東風，勇氣賽后羿。

    記者：這是你當時的心情？

    小楊：對。……如果真的有那一次機會的話，那我想賽過后羿的話，只是誇大其詞而已，有可能我還能做一個什麼樣的人物這樣子。

    記者：其實你還是有自己的夢想？

    小楊：對。每個人都有一個夢想，只不過他們不想説出來，不願意説出來而已。

    記者：現在您覺得這個城市變了嗎，或者這個企業對待你們的方法變了嗎？

    小楊：這些是變了，只不過它市面上的要求也高了，企業對我們的態度變了，但是我們是由原來，就是説服從老闆，就是説什麼都時時貼從他，到現在可以商量的地步。

    小楊和其他的打工者們在尋找自己的路，那麼企業未來的路又在哪呢？

    顧立群 寧波對外貿易經濟合作局副局長

    顧立群：如果説招工是一個當務之急的話，我想企業的轉型升級是一個長遠之計。

    在奧克斯採訪時我們看到，一方面是趙科長拼命地到處招工，另一方面，工廠裏也搞起了自動化改造，這條電表生産線是去年投資2000多萬研製開發的。

    羅冬生 寧波奧克斯集團三星電氣技術部經理

    羅東生：我們這個生産線整個生産過程基本不需要工人，外面生産我們這個産量要150個人，我們省了150個工人。

    經理告訴我們，當初開發這條生産線是因為招不到工，但目前這條線的生産效率已經遠遠超越人工生産線。原來他們生産電表從第一個零件上生産線，到最後檢測完成下線需要3天，而現在在智慧自動化生産線上生産只需要3個小時。

    羅冬生 寧波奧克斯集團三星電氣技術部經理

    羅冬生：我們投資2000萬，按人工成本算，150個人算一算，一個人3萬塊錢一年，一年是450萬，還有物流費用，我們只説了三分之一，物流成本、生産成本，場地成本加起來，大概是三年會收回投資成本，兩年到三年就可以收回來。

    顧立群 寧波對外貿易經濟合作局副局長

    顧立群：我覺得我們還是傳統的生産方式或者發展方式，我覺得的確是難以為繼，現在應該説對國家來講或者對一個城市來講，我認為並不是一個壞事情，它會形成一個倒逼機制，逼著你企業要去轉變你的傳統發展方式，

    儘管愈發緊張的招工難背後有多重原因，但有一點確定無疑，就是許多企業傳統的用工模式亟待改變。這種調整不單體現在工資高低和福利好壞上，更深刻地調整在於我們應當重新審視勞動力在經濟發展中的地位。勞動力不僅僅是生産要素和一種，更是一個個有著喜怒哀樂，有著夢想和追求，有著家庭生活的活生生的人。如果經濟、社會在結構轉變中，忽視了勞動力的這些需求，就難以緩解供需矛盾，也難以維持穩定增長。招工難不是勞動力危機，而是一種倒逼機制，它將推動著我們的經濟結構變得更加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