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斌：金牌的代價 一樁奇案竟推動美國花樣滑冰

　　ESPN紀念自己開播三十週年的30/30紀錄片計劃還在持續不斷進行著，第一季30部播完之後，如今已經邁進第二季，第16部了。1月16日，週五，《金牌的代價》播出，美國人的思緒一時之間被拉回了二十年前的這個月份，那時候距離1994年利勒哈默爾冬奧會只有六個星期。故事發生在底特律，美國花樣滑冰錦標賽如期舉行，想去冬奧會的選手都要在這個比賽中脫穎而出。

　　您大約已經想起來了，就是那個震驚全美的襲擊案，當年美國花樣滑冰的女一號南希·克裏根在底特律賽前訓練時突然遭到陌生男子的襲擊，高高揮起的木棍打向克裏根的膝蓋。現場目擊者稱，被打傷的克裏根當即連聲高喊，“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當眾人圍攏過來後，泣不成聲的克裏根聲音顫抖問道，“為什麼會是我？”此次襲擊使克裏根未能參加全國錦標賽，但最終還是獲得了寶貴的冬奧會參賽資格。

　　襲擊者慌亂逃走，警方認定並非職業兇犯，醫生判定，如果木棍擊打部位再低幾厘米的話，那麼克裏根的膝蓋就要報廢，可能落下終身殘疾。此案敏感，FBI介入，效率還算高，案情在冬奧會前基本被描摹清楚。與克裏根存在明顯競爭關係的托尼亞·哈丁存在重大嫌疑，她的丈夫雇兇襲擊美國的金牌希望克裏根，證據確鑿。時至今日，FBI和法庭都未明確掌握哈丁事前知曉雇兇過程的證據，因此克裏根與哈丁最終同赴利勒哈默爾冬奧會。結果，克裏根獲得銀牌以英雄身份回國，而哈丁僅僅名列第八名，兩人都淚灑冰場，一時成為最具圍觀價值的新聞事件。

　　想當年，在利勒哈默爾的賽場邊，你能看到著名電視主持人宗毓華的身影，她和團隊緊密地注視著克裏根與哈丁，希望能夠儘快能夠講出“為什麼？”之後更多的隱秘故事，那是電視臺期待已久的戲劇性話題。二十年後，我們才知道1994年冬奧會女子花樣滑冰自由滑比賽的收視率居然是美國歷史上體育賽事排行榜上可列第三位，前五名中的另外四個賽事都是美國人偏愛的超級碗。

　　這樁奇案在冬奧會之後總算結案，哈丁的丈夫以及參與襲擊案的兩位幫兇鋃鐺入獄，哈丁因為妨礙司法公正而被罰款16萬美元，終身禁止參加滑冰運動。那一年，哈丁23歲，克裏根24歲，人生就此畫出完全不同的軌跡。那之後，兩人曾在一次電視節目中相遇，但是沒有任何交流，主持人艱難地想開掘出奇案內幕，但效果並不理想。這樁奇案亦或是體育醜聞近二十年來並未被人們輕易忘記，一部小説，一齣歌劇，一首歌曲都曾將其作為主題。看過《宋飛正傳》的朋友也許依稀還記得劇中對於奇案的拙劣模倣。直到2007年奧巴馬競選總統時，他的演説裏還曾提及此案，哈丁是徹頭徹尾的大反派，而克裏根則是悲情受害者。

　　事發近二十年之後，紀錄片導演希望復原當年案件情境，已經是三個孩子媽媽的克裏根拒絕接受採訪，她不願意與當年的紛擾糾纏在一起。下個月，她受聘于NBC電視臺將奔赴索契擔任花樣滑冰轉播的評論顧問，平靜生活中不斷有亮色閃現。從照片上看，44歲的克裏根變化不大，而如今的哈丁則已面目全非，發胖，脫髮，在鏡頭前接受採訪時，要用厚厚的脂粉來遮蓋衰老的容顏。

　　沒有克裏根的講述，自然是份遺憾，哈丁對於命運的抱怨不絕於耳，至今她仍然否認自己知曉前夫雇兇傷人，堅稱這樁醜聞以及此後媒體的過度關注徹底毀掉了她的人生，失去了一切。2010年，哈丁再婚，如今與丈夫和2歲的兒子躲開公眾視線試圖安靜生活，她也曾向克裏根深深致歉，但沒有得到任何的回復。在片子中，導演沿著哈丁對於自己生活軌跡的描述，自然而然地就描摹出了另外一個悲劇人物，那就是哈丁本人。出身苦寒，哈丁一直渴望用花樣滑冰的成績換取全家的“飯票”，很小的時候，在眾人眼中，克裏根就是高傲的公主，而她不過是“一堆垃圾”。匆忙嫁人後，才發現所托非人，飽嘗家暴之苦，瘋狂的丈夫毀掉了一切。這一切會讓觀眾唏噓不已呢？還是眼前飄過的獵奇故事呢？哈丁訴説過後，也未必可以得到解脫，克裏根用沉默表達著自己的不原諒。

　　大多數美國人都未曾想到，這樁奇案居然對於美國花樣滑冰的發展起到了奇特的推動作用，幾乎是一夜之間讓公眾傾心於一個並不熱門的運動，青少年參與和商業化悄然萌動，關穎珊等一代名將就是被那股奇特熱潮裹挾邁上冰面的。真是個奇特的時代，是一個古怪的國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