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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州金融改革:減少管制 允許試錯
日報: 3月底,國務院常務會議確定了溫州市金融綜合改革的十二項主要任務,4月9日、10日,你到溫州調研。溫州的金融生態非常特殊,大家已經關注了很多年,為什麼到現在才可能有這樣的改革和突破?難道還是只有危機才能推動改革?改革是不是來得太晚了?
周小川:其實這次去溫州主要不是調研,而是去啟動改革。調研工作,在方案公佈之前就已經初步告一段落。國務院做出決定後,我們這次去溫州,主要是把改革的初始內容佈置清楚,同時也聽聽浙江省和溫州市的各個工作組的看法。
溫州經濟有一個特點,大概有上百萬本地人在海外和外地經商務工,因此資金來源豐富,金融媒介的需求比較大,傳統金融服務不太跟得上。從溫州企業獲得銀行貸款的數量佔比看,在全國其實已經是比較高的了,但由於涉及地區外經營,資金需求也更大。總體而言,溫州的民間金融比較活躍,對正規金融起到某種補充作用。但也有的民間金融搞非法集資、搞投機活動,甚至放高利貸,産生了一些問題。我們希望民間金融能走上相對規範、健康的道路。
現在啟動溫州金融改革,和去年8、9月溫州企業的困難有一定關係。市場經濟優勝劣汰是正常的,但去年發生得比較集中,報道也比較多,國務院領導前去溫州考察,了解當地情況,同意溫州搞金融試點。最後定下來的方案,強調溫州的金融資源比較豐富這個特點,並配合民營經濟“新36條”的實施,對民間資本辦金融要給予更大的自由度。當然,還是要在加強監督管理的前提下擴大自由度。
有的改革要從全局來抓,例如利率、匯率方面的改革不可能由一個地方試點,要做就大家都做了,否則套利機會太顯著了。另外一些改革,是要發揮基層的創造力,探索經驗,即使個別事做錯了也沒有關係,都是局部的。
上世紀90年代,也有做民間金融的,有的做得還不錯,但是後來出事率很高,就有觀點認為民營資本不能幹金融。我看不能僅從這個經歷來看,當時會計制度、貸款分類制度都不到位,公司治理的概念剛剛興起,在這種情況下,很多機構出了問題,這是轉軌的代價。從傳統計劃經濟到市場經濟的轉軌,必須做好制度、規則和標準的基礎建設,若基礎建設沒做好,不管什麼所有制,都會出問題。亞洲金融風暴之後,我國的金融制度改革逐步跟上來了,公司治理、會計標準等也提高了,會計上有了“四項計提”,後又實行“八項計提”;貸款的五級分類制度也開始推行。此外,銀行改革和公司治理也都開始次第推進。有了這些基礎,機構出事的概率會明顯減少。
日報:溫州金融改革試點,中央定的調子是:減少管制,支持創新;鼓勵民營,服務基層;支持實體經濟,配套協調安全穩定。一方面要減少管制,另一方面還得保證金融穩定,如何處理這個矛盾?
周小川:總的説是從多方面維護金融穩定。我們也點出了擔心的要點,即關聯交易問題,過去發生過新疆德隆等類似的案例。民營成分更多地進入金融機構,而他們在當地的親戚朋友等家族紐帶比別的地方更強,如果搞關聯交易,就很容易出問題,這也是監管的重點。民營資本去搞金融服務業,要把它當作一個事業、一個企業去做,不要琢磨著為親戚朋友辦私事,辦私事出問題的可能性就比較大。至於説還可能出什麼問題,很多事情,事先不見得都能想象到。
日報:但如果有大膽一點的金融創新的話,可能會出一些問題。人們總會擔憂,這會不會影響改革試點?
周小川:如果你辦了一些小型金融機構,或準金融機構,要是辦失敗了怎麼辦?這也應有退出的規範,試點的時候就需要有一些探索。同時也強調,試點的大部分金融活動是不涉及吸收公眾存款的。如果吸收公眾存款,不管涉及到多大的面,一定要有監管,要有存款保險。存款保險一直在準備,全國金融工作會議、“十二五”規劃都有相關內容,會擇機推進並實施。
日報:目前主要還是通過降低村鎮銀行和小額信貸公司等既定機制的門檻來推動溫州金融改革,有沒有可能有更大的突破和創新?
周小川:這是可以的,是有餘地的。名字不太關鍵,你要辦銀行,無非是大型銀行、中型銀行、小型社區類銀行、信用社等種類,關鍵要看內容,有很多可以探索的空間。
日報:可不可以這麼理解:溫州試點實際上是個由頭,很多措施今後將不限于溫州?
周小川:國務院頒布了支持民營進入服務業的“新36條”,在實際執行中,很多行業對民營資本的門是打開了,但實際上還有“玻璃門”、“彈簧門”。“新36條”的實施方案還在制定中,這也是國務院今年工作的一項重點內容,會抓緊出臺。在這個背景下,溫州金融改革有更全局的意義。因為金融比較敏感,除了真正把正門打開,還得積累經驗。所以讓溫州先走一步,看能不能有所創新並積累經驗,但事先也不能過於樂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