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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個世紀90年代中期,鄉鎮的普通高中合併遷移到縣城,留下的是初中與小學,鄉鎮教育成為最具公共性的事業。2001年開始,鄉鎮政府不再設教育管理機構,本鄉的中心學校負責各村小及教學點的業務管理。但由於不少縣財政收入有限,在對有限的資源做分配時無法照顧到所有學校,往往重中心城區,重城關鎮,輕視鄉鎮,輕視邊遠農村,導致城鄉教育差距進一步拉大。
鄉鎮中心校和教學點都有生存困難
鄉鎮中心校的硬體設施、教學條件不如人意
許多學校辦學的條件性資源不足,有些學校缺食堂,老師、學生甚至還需要自己做飯,學生週一從家裏帶菜——寄宿五天不能回家,帶來的菜只能是多鹽的腌制菜肴——學校只提供蒸汽籠,學生頓頓需要自己熱飯配鹹菜佐餐;體育設施不足、寄宿學校沒有專門的管理人員,等等問題都已經影響了正常教學。
蔡可博士在一些鄉鎮學校與老師進行的座談中,他們最希望的是改善教學條件。有不少老師反映,希望能擴充設備,通過多媒體形式調動學生興趣;希望辦公室能有網絡,可以隨時查找並製作教學軟體。由於教育投入總量並不足以支撐義務教育的高質實施,非財政性教育經費來源的總額也不高,軟體資源匱乏、課程資源不足仍然是制約鄉鎮教學的重要因素。
教學點形同虛設,已成被遺忘的角落
所謂教學點,是分佈在其他自然村的完小或者只有低年級的初級小學。寄宿制學校的建設並不能滿足所有邊遠地方學生的寄宿需求,跑十幾裏山路又會給學生的學習、生活帶來困難。教學點的設置就是為了照顧學生(尤其是低齡學生)的就近、便利。
很多村小和教學點條件比較差,校舍不少都是“普九”時匆匆搭建的房子,安全、基礎設施均不能保證,先進的教育技術更是與師生無緣;沒有什麼正式的畢業生願意來這裡任教,站在講臺上的多是年紀已經偏大的代課教師;對城市兒童像是新鮮故事般的“複式教學”在教學點中更是普遍存在:一個教室裏有幾個不同的年級,老師將一堂課分為不同的時段,某一個時段給一年級講課,二年級做作業,另一個時段給二年級講課,一年級做作業。
教學點的種種問題都影響了其質量,不少鄉鎮的中心校校長反映,從教學點轉過來的學生普遍基礎不好,難以與中心校的學生在同一個起跑線上學習,從這個意義來説,教學點形同虛設。
鄉鎮教師隊伍的現在更加揪心
在一個鄉村的初中,當問到如果有重新選擇的機會,是否會繼續做老師時,參加訪談的七位老師異口同聲地説“不會”!
教師工作負擔重並不意外
教師的工作負擔之重也遠超其他行業。一是由於班額大、寄宿制等問題帶來的工作量的增加。“我們每天除了睡覺全呆在學校工作,上課、改作業、管宿舍,天天頭上懸著一把刀,生怕學生出問題,誰來為我們説話呢?”一位任教于寄宿制學校的老師發出了這樣的質問和“吶喊”。相當多教師長期處於亞健康狀態,多數學校又未能落實國家勞動保障部門每年為職工進行一次免費體檢的規定。
在新的質量觀背景下,教師面臨新理念、新教材、新方法,需要不斷地提升自己,工作量在不斷做“加”法。再加之,現在的課程結構與課程內容向教師提出了新的要求,很多新知識是教師和學生同時開始學習的,教師要教書育人,必然要付出更多的艱辛。社會的壓力、學校的壓力、家庭的壓力會集中地壓在了教師身上。
但教師們的收入水平卻很低
與部分地區城市中小學教師收入高、獎金豐厚、兼職機會多不同的是,鄉鎮教師收入普遍偏低,不能保證縣平均線以上生活水平,教師職業認同度相當低。巨大的工作量,相對應的是每月平均1200-1600元的工資,無法保證基本生活,更不要提買房、娛樂等開銷。“我有一個學習很差的學生,去年畢業他沒有上高中,選擇了外出打工,今年回來看我,他的工資比我都高,我好歹也是正規中師畢業,怎麼連一個初中剛畢業的自己的學生都不如呢?”一位老師無奈地告訴蔡可博士。
更為突出的是教師結構性矛盾
教師隊伍結構性矛盾仍然突出,尤其是隨著義務教育課程改革的不斷深入,小學英語、計算機、小學科學等學科教師缺乏,絕大部分農村小學無法正常開設相關課程。所教非所學的現象非常普遍,語文教師代音樂課,數學教師代物理……甚至在三年時間中輪換著教了三五門學科的老師大有人在。教師年齡結構也不盡合理,一些農村地區多年無法補充新鮮血液,教師隊伍老化,甚至縣裏會因節省開支而持續聘用民辦教師;因為教師的缺編,好一點的小學教師又被拔高到初中使用,初中老師又被拔高到高中,看起來像是對老師的照顧與提拔,長遠卻會造成嚴重的後果。
教學水平的進步受到了很大限制
在教師的在崗專業發展方面,鄉鎮教師很少能恰當的機會。鄉鎮尤其是農村中小學培訓體制、經費上都存在著障礙,老師能參加的全員培訓多集中在縣一級層面上,多是出版社所做的教材培訓,講教材設計的原則,不能滿足教師實際教學的針對性需要;省、市一級的教育教學單位、教科研部門很少能介入到基層教學實踐,很難滿足教師的要求。以致于有的老師對培訓産生了抵觸的情緒,認為是耽誤時間。
鄉鎮教師面對的最“大牌”培訓者多是縣級教研員、師訓機構,然而他們又不是一線教師。不少縣教研室現在依然在編制繁難偏舊的單元測試試題,僅這一項就已經直接影響各鄉的教學;在將先進教育理念轉化為教育行為方面,有些培訓者已經不能勝任引導鄉鎮教師的責任。
普通教育:"單腿"難以支撐鄉鎮未來
普通教育正擠佔著農村大學生的生存空間
鄉鎮教育的變化已經遠遠不能跟上農村現代化的步伐。佔支配地位的,依然是以升學為取向的普通教育,但升學在城市是以應試為主導的。如果一旦不能搶先跨過高考這座獨木橋,僵化的教學、封閉的知識體系留給鄉鎮學生的就只是被戕害的心靈與投入浪費。更何況,城市取向的教育、資源的差距已經將城鄉學生置於不同的起跑線上,鄉鎮學生在這場競賽中起步時即已處於劣勢。
來自農村的大學生比例在一流院校中數年持續走低,農村學生目前只能在二三類院校中才能佔到一些比例,而當這些學校的畢業生擠進求職隊伍的人流,好不容易遞上一份簡歷時,那些大公司一看學校名稱就會將簡歷棄之一隅。不久前,河北一省屬高校有位來自農村的畢業生因不堪就業壓力而自殺,如果説求職是一場戰役,來自於較好家庭背景的城市孩子因為獲得到了更好的資源進入名牌大學,擠佔了農村大學生的升學空間。
規劃教育結構能夠緩解教育壓力
如何以戰略性眼光規劃鄉鎮教育,優化其結構以適應未來發展,是加快中國現代化步伐的重要保障。一方面,工業與服務業的發展需要人才做基礎,藍領階層的培養以及高素質服務人才都需要對口的教育支持;另一方面,農業的發展需要科技做支撐,需要有現代眼光的人才對農業産業做規劃,而我們的鄉鎮教育響應社會需求是如此滯後,普通教育、職業教育、成人教育的結構長期失衡,大多數地方的招生職普比與國家“2010年高中階段中職與普高招生、在校生職普比大體相當”的要求相去甚遠,職業教育出口不暢、分流的吸引力不強,學校裏一些專業與社會發展無關聯而萎縮,學生生源、質量有問題,教師職業認同感也差。職業教育發展緩慢,升學壓力仍然指向普通高中、普通高校。
只有解決城鄉二元差距才能改善現狀
據有些學者從城鄉教育經費、教師水平、升學率、輟學率等方面所做的調查來看,中國的城鄉教育兩極分化已經非常嚴重。為什麼孩子們要走十幾裏地上學?為什麼孩子們只能在學校裏吃鹹菜?為什麼孩子們要坐在連窗玻璃都未裝好的教室裏?為什麼老師要騎上摩托車跑上幾十里地去做教研?為什麼老師們想談戀愛都那麼辛苦?為什麼老師想上網只能自己掏錢去網吧?為什麼校長還要訂閱消防、人防之類的報刊?為什麼校長連一個好的教師都留不住?為什麼學校的升學率那麼低而輟學率那麼高?有太多個為什麼,所有的為什麼其實都源於以往城鄉的二元差距以及當下對鄉鎮的漠視。
打破城鄉差距,給鄉鎮更多的政策傾斜與經費支持,這是鄉鎮教育發展的前提;同時,還要將完善三教統籌的教育體系、實行農科教結合作為鄉鎮教育發展的方向;更要因地制宜發展中職教育,把轉移農村剩餘勞動力作為鄉鎮教育發展的關鍵;通過基礎教育課程教學的改革培養現代國民,發揮教育的育人功能作為鄉鎮教育發展的核心。
結語
“一命二運三風水,四讀書五養豬”,樸素的鄉民用諺語來表達他們對未知世界的敬畏與讀書的尊重。小鄉鎮即是大中國,鄉鎮教育的難題當前已經到了亟待解決的時候。對鄉鎮教育做出全局性的調整,應當從正視這一現實開始。
作者:中央教育研究院副研究員蔡可博士[全文]
小鄉鎮即是大中國,鄉鎮教育的難題當前已經到了亟待解決的時候。對鄉鎮教育做出全局性的調整,應當從正視這一現實開始。[詳細]
其他方面的不公平,可以通過教育公平加以彌補;而教育的不公平,最終將會固化社會階層、撕裂社會融合、消解社會共識。[詳細]
從加大教育投入到加快教育改革步伐,優先發展教育的戰略正大力推進。[詳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