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足球,一個幾乎讓人望而生畏的名詞。道路之曲折、情感之複雜,説過太多次,最後卻都欲言又止。他像一個夢魘,出現的時候總是過分緊張,猜不透也逃不掉。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變成了一個符號、一種象徵,豐富了談資,挑戰了底線。而大多數時間裏,你會不會像我一樣,選擇遺忘。
作為國人,幾乎無法繞過國足這個記憶點,是痛、是恨、是怨,還是愛?罵得多,讚的少,他出現在媒體的口誅筆伐中,像電視臺的肥皂劇,沒完沒了,他是人們口中不經意間就能貶損的路人甲,孜孜不倦。對於熱愛他的球迷來説,享受過快樂、灑下過熱血、也得到過失望。在期望、吶喊、嘆氣和眼淚中,所有結果都照單全收,關注他變成了一種習慣。
我無法真正體會這樣的情感,也無法想象在這樣曠日持久的比賽中,積累了多少個故事。中國足球,是我小時候從大人們口中就聽過關於他討論的只字片語,也可能是很多人唯一熟悉的體育項目,只有在勝利的那一刻才找得到那份歸屬感,感受榮譽分享自豪。
3月29日,2018年俄羅斯世界盃亞洲區預選賽,國足2-0戰勝卡塔爾,成功晉級12強賽的消息刷爆了微博和朋友圈。多少人對國足不報任何希望,但還是有很多人像我一樣,在知道國足又向前邁了一步時還是無法佯裝冷漠和不屑,內心非常激動,沒有付出熱情卻白得了一份喜悅,我把它叫做驚喜。如果你知道這樣的驚喜來之不易,過程之不易、結局之驚險,怕是會老淚縱橫。的確,在西安球場看臺上的球迷,和我身邊的很多朋友,那一晚除了眼淚恐怕徹夜無眠。
四年的一個輪迴對中國球迷來説恐怕只有揭傷疤的痛。離02年打進世界盃又過了十幾個春秋。早在去年,本來抽了一支上上簽的中國隊在和中國香港隊打成0:0之後就被認為失去了參加世界盃的資格,出線基本無望,佩蘭也因此下課。在今年3月24日對陣馬爾代夫的比賽中,國足雖然勝出但表現並不盡如人意,幾乎讓人看不見任何希望。
預選賽分為8組,每組的頭名和4個成績最好的小組第二名才能進入下一階段比賽。在3月29日第二階段最後一輪比賽中,國足在贏下最後一個對手卡塔爾的前提下,必須滿足五個客觀條件中的三個條件,才能晉級最後12強。
即:
A組:阿聯酋在主場輸給已經出線的沙特
B組:約旦在客場不勝已經出線的澳大利亞
D組:阿曼在客場不勝已經出線的伊朗
F組:伊拉克不勝基本出線無望的越南
H組:朝鮮在客場不勝出線無望的菲律賓
是不是已經聽暈了。從17:00到23:00,我們不僅要為中國隊加油,還得看別人的臉色。我從來沒想過這麼複雜的環境下中國隊還能贏,甚至事不關己地想著,還不如輸給卡塔爾呢,其他條件也不用算計了。
偽球迷如我,幾乎是抱著無所謂的心態看了這場比賽,本來想著不要輸的太難看就好,直到看到了第一個進球,情不自禁地大喊了起來,心裏默念可不要被反超,猜得到開頭猜不到結局,天時地利人和,最終中國隊不僅奉獻了一場不錯的比賽也成功打進12強。
也許你會説,不過是區區亞洲預選賽的12強,又不是踢進世界盃,至於這麼大動干戈眉飛色舞嗎?沒錯,這不是一個值得驕傲的成績,但是時隔15年又可以進入預選賽淘汰賽,對於廣大的中國球迷來説,真是比過年還開心。多少次我們説著難聽的話,等真正看到希望,心裏由衷地豎起了大拇指,我們怕承認自己是中國球迷,卻也能為自己是中國球迷而自豪。
劇情翻轉、出現曙光,有沒有那麼一刻,這樣的一次轉捩點燃了你沉悶的生活,有沒有一種可能,這樣的一次比賽讓你從此喜歡上足球這個項目。在最後一場出線希望渺茫的比賽中,4.6萬人的陜西體育場座無虛席,“你若拼盡全力,我必生死相依”這樣的橫幅屢見不鮮,當許多球迷眼含熱淚、合唱國歌的時候,又怎能不為之動容。
無論是曾經的盲目自信,還是那些年誇下海口、信誓旦旦的豪言壯語,亦或是鎩羽而歸、折戟沉沙後的臥薪嘗膽,球迷期待過太多年、失望過太多年、也堅持了太多年。這樣的堅持幾乎成了一種信仰,就像是自己的小孩兒,再怎麼打罵也不許外人説一個字,再差也得管管。説到底,誰也無法拋開這種民族情結當自己置身事外。
國足已經連續三屆世界盃,沒有進入到亞洲區預選賽的最後階段。而這一回僅僅是一個開始,是實力也好、是運氣也罷,國足有幾分幾兩,相信球迷心裏最清楚不過,就像主教練高洪波在賽前説的:“中國足球現在沒有救世主,我們必須靜下心來,弄明白在國家隊層面要怎麼發展,找到一條適合中國足球發展的正確之路。”
人生能有幾個15年,失敗,我們經歷過太多回了;失望,我們感受過太多次了。如果還有什麼值得挺直了腰板,給點陽光能夠燦爛的,那便是廣大球迷付出的一顆無怨無悔的真心。這一刻我們等了太久,太需要這樣一場彌足珍貴的勝利了。
也許不是現在,也許也不是下一屆,但是可愛的球迷永遠會等待你出線的那一天。不能免俗地説上一句:加油吧,中國隊,就像過去無數次説過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