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文學到影像,幾千萬的距離足以,但當文學對壘現實,卻唯有政治正確方能擺平。沒有對現實的深刻體悟和悲憫,沒有高於現實的現實主義創作手法,再華美的文字也將失去理想主義的光輝。
在文化自信靠國際獎項加持,文化狂歡靠影視載體導流的當下,筆者不可免俗地從一部熱播電視劇反觀了下《歡樂頌》,這部女性都市勵志小説。在網上書城,這本書被列在“青春文學”的貨架上,已賣瘋,還出了廣播劇。
事實上,當初聽到“歡樂頌”三個字的時候,筆者內心是拒絕的。現在的出版市場上,從來不缺那種文字矯情、三觀已殘的都市言情,也從來不缺脫離現實意義而被熬糊了的無腦雞湯。但這本書的作者是寫出《大江東去》的阿耐啊,怎麼可能這麼單蠢。
“生活縱然荊棘滿地,依然不能阻擋我們一路高歌。”這是《歡樂頌》的可貴之處,透著滿滿的革命樂觀主義精神,正能量得不像話。而在阿耐的筆下,《歡樂頌》“政治正確”的前提是經濟觀的(相對)正確。
小説才是真正的虛擬現實。阿耐本人的民企高管身份,決定了這本小説的中産階級視角。在這個視角下,海歸高冷禦姐安迪、富二代作天作地的曲筱綃、精明世故卻背負沉重的樊勝美、初出茅廬純良努力的關雎爾,以及性格莽撞又不失可愛的小蚯蚓,5個不同階層、不同年齡,不同追求的女性,各自帶著原生家庭影響下的特點與缺點,各自承受著社會認知的局限和人物成長的苦楚,也享受著花花世界的是非與善意的最大公約數。
對安迪和曲筱綃,阿耐無疑是偏愛的,在這本現實得有如站在針尖上的小説裏,給這兩位平添了些許主角光環,而把更真實的筆觸和帶著善意的中産意識的批判留給了另外三美。
讀者可以在五美瑣瑣碎碎的生活中,看到自己或身邊人的影子,更可以直面我們當下社會的現實。人格的塑造從來不是一個單一的課題,自身天賦、成長環境、受教育水平、努力程度,乃至於“朋友圈”的影響。
社會發展到這個階段,每個個體的生命路徑既是開放的,又是閉環的。托尼·朱特在《沉疴遍地》裏説,經濟發展對所有的人都有利,但是它不合比例地服務於能夠利用這個機會的極少數人。其實,阿耐筆下的“煙火氣”也並不想掘地三尺,畢竟,主旋律是女性的自我救贖,是歡樂頌。只是如果讀者稍微發散下思維,再結合一些現實生活中的體驗,不難對這本小説産生深一層的共情。
列夫·托爾斯泰説,沒有人不能習慣的生活條件,尤其是當他看見周圍所有人都接受了這些生活條件的時候。
選擇這本小説拍電視劇,正午陽光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是啊,現實主義,還荊棘滿地,槽點、話題少得了嗎?更何況還那麼積極、正能量,更何況還一水兒的帥哥美女魅力大叔。電視劇的改編幅度不大,看不下去文字的,可以看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