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央視網消息(記者 袁育堃 劉春妍)貓兒在屋檐自由行走著,梅花探出墻頭散發著香氣。北京故宮博物院文保科技部內,一座銅鍍金鄉村音樂水法鐘嶄露新容——經過“皇家禦匠”王津千百道工序加工過後,這件文物表面的塵垢被拂去,裂紋漸漸癒合,封鎖在年輪裏的心臟得以復蘇。
四十年如一日,從16歲走進故宮文保科技部的那天起,王津就紮根到他熱愛的宮廷鐘錶修復當中,憑藉著精湛的技藝,和徒弟亓昊楠一起,讓數百年前的宮廷器物重新煥彩。
修復鐘錶要做到最小干預
故宮鐘錶修復大師王津
故宮裏收藏的鐘錶有著極其精巧複雜的機械傳動系統和華麗的外表,代表了當時世界上最先進的機械製造和工藝水平。由於鐘錶是使用器具,要不斷地對其加以維護和修復,但維修故宮裏的鐘錶顯然不是件容易的事。
“一件宮廷鐘錶,最長要修一年,因為它是唯一的,是孤品,沒有任何資料。而且它們的演藝功能都非常多,擰動發條,一些小人、動物、水法都會在齒輪作用下隨之轉動。大量的齒輪意味著咬合處多,很容易耗損。”王津説,民間修表可以換掉壞齒輪,但宮廷鐘錶沒有配件可換。“如果做個新的換上,那就不是原汁原味原樣了,要做到最小干預。”
等待被修復的宮廷鐘錶
一年多修復最複雜西洋鐘
“變魔術人鐘”,讓王津記憶深刻。這座鐘由瑞士鐘錶大師路易斯·羅卡特在道光九年製造,鐘內有一個變戲法的老人,手中拿著豆子、小球。運轉時,鐘頂小鳥不斷張嘴、轉身、擺動翅膀,身下圓球隨之轉動,三個圓盤也同時不斷變色轉動。
“從1998年開始就打算動工修復它,但一直沒敢上手。”王津説,這座鐘共有1000多個零件,組裝成了7套系統、5套機械聯動,底盤的齒輪多得就像一個“迷宮”,“瑞士的專家看過後也認為這是世界上最複雜的西洋鐘錶之一。
歷經一年多的潛心鑽研,王津終於把這座鐘修好了。擰動古老的發條,清脆的音樂響起,鐘頂的鳥兒撲扇翅膀,宛如重生。
老技藝在深宮裏“傳幫帶”
古鐘錶修復從鐘錶進到故宮起就有,王津師父的師父都在宮裏面,就是這麼一代一代傳承下來,現在成為了沒有斷層的國家非物質文化遺産。老一輩師傅退休後,王津和他的徒弟亓昊楠成為了故宮中僅有的兩位宮廷鐘錶修復師。
“鐘錶修復比較枯燥,需要極大耐心,剛來時很不適應。”亓昊楠回憶,剛入行時一些載尖、補輪的姿勢和力度掌握不到位,師傅就手把手地教,每天如此、不厭其煩。
忍受著那份安靜和寂寞,亓昊楠開始了他的學徒生涯。“文物是最需要平心靜氣同它們溝通對話的,坐不住的人在這裡待不下去。文物是死的,它們沒有自己的思想;可文物也是活的,創造它們的匠人會把自己的想法融進去。”亓昊楠認為,而對於“文物醫生”來説,只能盡可能地還原它們,不能任意施加自己的點子。“古鐘錶修復更是一個起死回生的過程,從壞到好,從靜到動,在這個過程中必須要經歷修心、靜心、悟心的過程。”
亓昊楠正在維修宮廷鐘錶
久久為功,亓昊楠練出了一手紮實的功底和技藝。在科室幹部選拔中,師傅王津放棄了自己的機會,將他薦舉為文保科技部副組長。
“鐘錶室需要他這種高學歷有能力的年輕人,未來鐘錶修復技藝要靠他有更好的發展。”王津説,故宮鐘錶還有上千件,一個人一輩子是修不完的,需要一種傳承和發揚。
與文物一體共同呼吸
一部關於在故宮修文物的紀錄片上映後,讓王津成了一名“網紅”,粉絲不乏“90後”、“00後”。王津表示,打動觀眾的其實是文物,大家都能來關注故宮的文物,關注國家的文物修復和保護是非常有意義的,可以讓這門技藝代代相傳。
“每一個鐘錶其實都是不一樣的,內部的結構也是不同的。在修復的過程中,我們往往能看到鐘錶製作師傅的工藝和用心。”王津將一旁的簧片放在手指中翻飛著。
“他們視自己為普通的工作人員,但其實他們是最頂級的文物修復專家,是給這個國家最頂級的文物治病的醫生。”正如紀錄片中的一段旁白,興趣也好,使命也罷,他們已然與文物一體,共同呼吸著,擇一事,“鐘”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