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視網|中國網絡電視臺|網站地圖
客服設為首頁
登錄

中國網絡電視臺 > 經濟臺 > 中國經濟特區建立30年特別報道 >

1997 中英街與香港回歸

發佈時間:2010年08月25日 16:04 | 進入復興論壇 | 來源:南方網

評分
意見反饋 意見反饋 頂 踩 收藏 收藏

  1982年9月24日,鄧小平會見英國首相瑪格麗特撒切爾夫人,提出“中國政府關於收回整個香港地區主權的立場是明確的、眾所週知的”。

  改革開放 30年30事

  一街之興衰,關乎國勢;百年之榮辱,窺于一斑。

  ———中英街警世鐘銘文

  中英街,一條長不過250米的小街,卻濃縮了中華民族百年來的歷史。

  1899年,它是一道恥辱的傷口,朝廷在這頭,老外在那頭。

  1949年,它是敵我鬥爭的前沿,社會主義在這頭,資本主義在那頭。

  1978年,它是落後與發達的分野,窮親戚在這頭,闊太太在那頭。

  1997年,它就是一條250米長的小街,中國人在這頭,中國人也在那頭。

  那一年,“中英街”三個字已喪失實際的意義,成為一個符號,逐漸歸隱。

  那一年,這個民族重拾了尊嚴,背負了一個世紀的屈辱在禮炮與國歌聲中得到洗刷。

  那一年,大英帝國的榮耀隨末代港督的離去而走到盡頭,一個東方大國的經濟正在崛起,並以驚世駭俗的增長速度融入全球。

  小平的1997

  1月,鄧小平看著紀錄片《鄧小平》中的自己,什麼也不説,只一集一集地看下去。他耳背,當別人俯身把電視裏面那些頌揚他的話一句句重復出來時,老人的臉上綻出一絲異樣的表情。“不知道我形容的準確不準確,就是被表揚以後不好意思的那種感覺。”隨身醫生黃琳無法忘記那個瞬間。春節前夕,鄧小平在醫院會見前來看望的江澤民等中央領導人時還在交代,今年要把香港回歸和十五大兩件大事辦好。

  中英街的繁榮與期待

  1978年春,剛恢復黨組織生活的習仲勳受命南下主政廣東。當年7月,他到了當時的寶安縣沙頭角鎮考察,第一次看到了中英街,香港那邊繁華熱鬧,寶安這邊卻荒涼冷清。香港新界的農民收入人均1.3萬港元,寶安農民一年分配才100多元人民幣。不少人跑到香港去了,三年的底層苦工,換來的是在家鄉新建的洋樓。

  其實寶安縣的開放,並非始於它更名深圳市之後,1961年,寶安就享有了一些靈活的經濟政策,農民允許過境耕作和小額貿易,農村經濟如同田間的青草,受到一點點優惠便呈現蓬勃生機,很快就走出了三年大饑荒的陰影。然而,好景不長,當“造反有理,革命無罪”的口號紅遍大江南北後,優惠政策被廢除,自由又轉為禁錮,寶安的經濟再次陷入停頓。

  “文革”時期,中英街中方一側的小學生好奇地去香港一側看了電視回來,都要給予“洗腦”以肅清資本主義的流毒。如果誰的口袋中被查出裝有港幣,則一定要揪出來批鬥。沙頭角的居民也很少有人敢接納港方親戚贈送的衣物、食品等,生怕被人扣上裏通外國的罪名。

  習仲勳調查了寶安“逃港”的情況,在關押外逃人員的一座部隊營房裏,他問一名偷渡人員為何要外逃,此人對他説:“香港比這裡好嘛,有工做,有錢賺。”習仲勳後來對寶安縣委書記方苞説:“看來外逃不僅僅是思想問題,而是我們的政策有問題。”

  方苞對當時寶安人印象最深的是,他們“盼富裕,盼改革,盼開放”心情急切。不久,他們即盼來了十一屆三中全會,盼來了于灰燼上重生的新紀元。而中英街則開始了它輝煌的征途,很快變成了中國南方的一個“購物天堂”。

  1979年的一場颱風,拉起了中英街黃金時代的序幕。當時,海潮把街上店舖的貨物淹了,一些店主便把貨洗乾淨後擺在店外面邊曬邊賣。由於內地貨物奇缺,一幹“水貨”居然賣個精光。店主又進了很多貨來賣,商人逐漸聚集於此,一條商業街迅速興旺起來。1980年,沙頭角的工農業總收入比兩年前猛增37倍。一些先前逃港的居民,陸續經過中英街回到家鄉。

  上世紀80年代中期最高峰的時候,在0.17平方公里的彈丸之地,一天內涌入的遊客超過10萬人次,“不到中英街,沒到過深圳”,到後來哪管你假貨氾濫,遊客們仍然熱情高漲。

  1982年,鄧小平向來訪的撒切爾夫人提出“一國兩制”,收回香港主權構想後,中英街進入了新的等待,和勒緊褲帶過來的勞動人民一道,盼望著一個日子的來臨。

  小平,沒等到那一天

  “1997,快些到吧!”艾敬這首歌表達了一個民族的期待。然而,1997到來了,開啟香港回歸之路的鄧小平卻沒有等到那一天的到來。

  鄧小平的逝世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這是一個生命的自然過程,畢竟已是93歲的高齡,然而,又有誰像他一樣,“七十多年波瀾壯闊的革命生涯,是同中國共産黨的創建和發展,中國人民解放軍的創建和發展,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創建和發展,緊密聯絡在一起的”。

  就在1月,中央電視臺還連續播放了一部名叫《鄧小平》的紀錄片。三○一醫院的病房裏,老人看著電視片中的自己,什麼也不説,只一集一集地看下去。他耳背,當別人俯身把電視裏面那些頌揚他的話一句句重復出來時,老人的臉上綻出一絲異樣的表情。“不知道我形容的準確不準確,就是被表揚以後不好意思的那種感覺。”隨身醫生黃琳無法忘記那個瞬間。

  春節前夕,鄧小平沒有回家過年,他在醫院會見前來看望的江澤民等中央領導人時還在交代,今年要把香港回歸和十五大兩件大事辦好。春節聯歡晚會上,董文華還唱起《春天的故事》歌頌他的偉績,但很多中國人都沒想到,在香港回歸年,“一國兩制”的締造者卻沒有等到回歸的那一天。

  2月19日,農曆新年的鞭炮聲尚未停歇,鄧小平的呼吸功能已經衰竭,只能借助機器來喘息。夫人卓琳帶著全家人來向他告別。21時08分,他的心臟停止了跳動。自此,改革開放失去了總設計師。有人記得,北京城當晚皓月當空。四天以前,卓琳就寫信給江澤民,轉告“鄧小平的囑託”:葬禮從簡,留下角膜供醫學研究,把骨灰撒入大海裏。

  早在1976年1月19日,周恩來逝世10天之後,鄧小平頭像便首次出現在美國《時代》週刊封面上,封面左下角註明:“周恩來的繼承人:鄧小平”。1997年3月3日,《時代》創刊74週年之際,鄧小平第8次登上它的封面,只是這次,在一個輪迴後,外界對後來者的期盼是:“鄧的繼任者能否把中國變成一個為世界所接受或喜歡的超級大國?”那期《時代》週刊還在《告讀者信》中稱,能夠兩次當選該刊“年度風雲人物”的,只有丘吉爾、艾森豪威爾等少數幾位世界領導人,鄧小平位列其中。

  深圳和中英街的繁榮離不開鄧小平。隨著時代的發展,深圳不再獨佔鰲頭,浦東新區迅速崛起,各種名頭的特區遍佈全國,中英街由極盛回落。這時中英街上的商品也大量出現在中國其他地方。鄧小平逝世,讓很多中英街的居民感到悲痛,他們自發點燃蠟燭,在小平畫像下祭拜。

  悲痛中高舉鄧小平旗幟

  2月25日,鄧小平的追悼大會在北京舉行,江澤民含著淚水在悼詞中高度評價了鄧小平一生。3月2日,遵照鄧小平及其親屬的意願,他的骨灰被撒入大海。

  一位偉人離去,這次和以往不同,人們雖然悲痛,但事情仍按既定的軌道運行。

  2月27日,中共中央發佈《中國共産黨紀律處分條例(試行)》,對黨內各種違紀行為及其處分都作了具體、明確的規定,要求全黨自發佈之日起貫徹執行。《條例》是黨的紀律最為具體、系統、完整的條規,是黨內處理違紀案件的基本依據,是中國共産黨的各級組織和黨員必須遵守的行為規範。

  3月1日-14日,全國人大八屆五次會議在北京舉行。政府工作報告強調國有企業改革是1997年經濟體制改革的重點,也是政府工作的突出任務。會議還通過了新修訂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和《中華人民共和國國防法》、《關於批准設立重慶直轄市的決定》等重要法律文件。

  3月28日,中共中央印發《中國共産黨黨員領導幹部廉潔從政若干準則(試行)》,對黨員領導幹部廉潔從政提出了明確、全面的行為規範,要求全黨認真貫徹執行。這是黨中央加強黨風廉政建設和黨員領導幹部思想作風建設的又一措施,對於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條件下的反腐倡廉具有重要的指導意義。

  5月29日,江澤民在中共中央黨校省部級幹部進修班畢業典禮上發表重要講話,中外對此評論如潮。有人説,這是鄧小平逝世後,黨的領導人第一次就治國理論系統地闡述。

  江澤民在講話中指出:“旗幟問題至關緊要,在當代中國,只有鄧小平的理論而沒有別的理論能夠解決社會主義的前途和命運問題。”“旗幟就是方向,旗幟就是形象。在鄧小平同志逝世後,我們全黨特別是高級領導幹部在這個問題上尤其要有高度的自覺性和堅定性,無論遇到什麼困難,什麼風險,都不能動搖。”“離開本國實際和時代發展來談馬克思主義,沒有意義。”“實踐證明,我們這樣做,沒有離開社會主義,而是在腳踏實地建設社會主義。”講話一齣,一切歸於平靜。

  9月12日至18日,十五大在京舉行。十五大的主題是:“高舉鄧小平理論偉大旗幟,把建設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全面推向二十一世紀。”

  江澤民在大會上的報告中明確提出:“公有制實現形式可以而且應當多樣化。一切反映社會化生産規律的經營方式和組織形式都可以大膽利用。要努力尋找能夠極大促進生産力發展的公有制實現形式。股份制是現代企業的一種資本組織形式,有利於所有權和經營權的分離,有利於提高企業和資本的運作效率,資本主義可以用,社會主義也可以用。不能籠統地説股份制是公有還是私有,關鍵看控股權掌握在誰手中。”

  報告還提到:“公有制經濟不僅包括國有經濟和集體經濟,還包括混合所有制經濟中的國有成分和集體成分。”“混合所有制”這一新概念的提出,表明經濟改革的方向已經指向傳統公有制,十五大因此被人稱作新的思想解放。

  十五大報告指出,要積極推進經濟體制和經濟增長方式的根本轉變,繼續推進政治體制改革,建設社會主義法治國家。擔心偉人逝世政策有變的人們,這時吃下了定心丸。

  小平缺席下的回歸儀式

  入夏以後,中英街隔三差五地下雨,雨水將街道沖洗得光亮。街道的那一邊,香港警察已經準備好新的警徽,在7月1日永久地將佩戴了百年的殖民地徽章換下。

  英國的告別儀式是6月30日下午在港島半山上的港督府拉開序幕的。濛濛細雨中,末任港督告別了這個曾居住25任港督的庭院。彭定康注視著港督旗幟在號角聲中降下旗桿,神情凝重。

  同一天,國家主席江澤民率中國政府代表團抵達香港,這是中國最高領導人首次踏上香港的土地。江澤民發佈《中國人民解放軍駐香港部隊進駐香港特別行政區的命令》,命令中國人民解放軍駐香港部隊進駐香港特別行政區,于1997年7月1日零時開始履行防務職責。中國人民解放軍駐香港部隊進駐香港歡送大會在深圳隆重舉行。

  傍晚時分,象徵英國管制結束的告別儀式在距離駐港英軍總部不遠的添馬艦東面舉行。當查爾斯王子走到演講桌前的那一刻,暴雨傾盆而下,他看著手上濕淋淋、黏作一團的講稿,嘗試辨認文中的內容,生平第一次在“水中”發表演説,宣讀英國女王的贈言,“英國國旗就要降下,中國國旗將飄揚在香港上空。150多年的英國管制即將結束。”

  23時42分,交接儀式正式開始,6月30日的最後一分鐘,米字旗在香港最後一次降下,英國對香港一個半世紀的殖民統治宣告結束。緊接著,新的一天的第一分鐘,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旗和中華人民共和國香港特別行政區區旗在《義勇軍進行曲》中升起,零時4分,國家主席江澤民莊嚴宣告:根據中英關於香港問題的聯合聲明,兩國政府如期舉行了香港交接儀式,宣告中國對香港恢復行使主權。

  這一刻,中國成為了一個歡騰的海洋,而大不列顛則瀰漫著失落。“這是帝國的末日。”查爾斯王子如此感嘆。

  新華社的一篇註定成為經典的報道中寫道:零點40分,剛剛參加了交接儀式的查爾斯王子和第28任港督彭定康登上“不列顛尼亞”號的甲板。在英國軍艦漆咸號及懸挂中國國旗和香港特別行政區區旗的香港水警汽艇護衛下,將於1997年年底退役的“不列顛尼亞”號很快消失在南海的夜幕中。從1841年1月26日英國遠征軍第一次將米字旗插上港島,至1997年7月1日五星紅旗在香港升起,一共過去了156年5個月零4天,大英帝國從海上來,又從海上去。

  打贏抗擊金融風暴之戰

  7月1日1時30分,中華人民共和國香港特別行政區成立暨特區政府宣誓就職儀式舉行,香港特別行政區第一屆政府23名主要官員,香港特別行政區第一屆行政會議14名成員,香港特別行政區臨時立法會59名議員,香港特別行政區終審法院常設法官、高等法院法官36人,分批走上主席臺宣誓就職。香港特別行政區第一任行政長官董建華作題為《追求卓越,共享繁榮》的講話。

  就在這位船王之子執掌港島的第二天,泰國宣佈放棄固定匯率制,實行浮動匯率制,泰銖兌換美元的匯率當天下降了17%,一場突如其來的金融風暴首現端倪,在接下來的日子裏席捲整個亞洲,引發了一場全面的災難。在掃蕩了東南亞各國之後,“金融大鱷”們流著口水將手伸向香港,1997年至1998年間,“大鱷”先後對香港發動四次猛攻。董建華率領特區政府,奮力抵抗,幾輪驚心動魄的較量之後,終於擊退了國際炒家,取得勝利。這一次,香港回歸了,他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中英街的另外一側,普通民眾對金融風暴的恐懼,遠遠沒有港島那邊大。人們該幹啥還是幹啥,只是在電視上觀看金融大戰,或是回味6月30的那一夜狂歡。

  這一年最後的幾個月,平和地過去。而中英街在這一年之後,遊客就開始直線下降。1998年遊客人數跌到800萬人次,到2002年只有128萬人次。到如今,“大陸客”不再蜂擁而至到這條小街大把花錢,而是拿著港澳通行證通過羅湖口岸直接去銅鑼灣購物,他們中的一些人成箱成箱地搬回嬰兒吃的奶粉。(采寫:本報記者 盧斌 圖片:新華社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