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概念股在美遭受系列做空 海外上市任重道遠

　　正當中國互聯網企業在美國資本市場掀起新一輪IPO熱潮的同時，在美上市的中國中小市值公司卻連番遭受做空方攻擊。自2010年下半年以來，超過40家中國中小企業遭遇做空，僅僅今年三月至四月，美國市場上共有16支有爭議的中國股停牌。這場不見硝煙的戰爭已經持續了將近一年，通過反向並購上市的中國股票幾乎全都經歷了一場洗牌，但是屢屢得手的做空者卻完全沒有收手的意思，新的目標正是一批通過首次公開招募（IPO）流程上市的中小市值中國公司。

　　何謂“做空”？這個對中國投資者有些陌生的詞彙，曾經對美國投資人來説也不算高明的手段。做空（Short selling）是當對衝基金基於對股票行情下跌的預期，利用借股方式建立空倉，在約定時間內趁公司股價下跌時低價買回，歸還出借方，從而謀取差價利益。通常對衝基金做空在建立空倉後會用盡各種手段攻擊公司的誠信度，這些攻擊可能是有理有據，但也不乏捕風捉影、甚至空穴來風，目的是影響投資者的決策引發公司股票的下跌。顯而易見，做空方不是華爾街的“監管者”、更不是所謂的“打假英雄”，謀利是他們的公開目的，信任危機是最好的土壤。這和看好公司未來發展的“投資”不同，是純粹的“投機”行為。

　　然而這樣的“投機”遇到中國公司，卻似乎屢試不爽。已經在做空界“赫赫有名”的兩位人物，Citron Research的創始人Andrew Left和Muddy Water創辦人Carson Block已經有過不少“成功”案例，兩人先後“空襲”了包括東方紙業、大連綠諾、中國高速頻道在內的通過反向並購上市的中國企業，而近期攻擊對象已經擴展到市值在2.5億至5億美元的IPO上市中國公司。

　　簡單看一下Citron和Muddy Water的“研究員”背景就能發現，他們既沒有金融專業學位，也沒有證券分析師資質。Carson Block“在中國實踐法律知識”，更有些通過財經博客發佈文章做空的個人仍然是在讀學生。為何如此缺乏專業背景的“業餘玩家”所寫的所謂“獨立報告”會有如此大的市場影響力？投資人為何輕易相信他們，而不是正牌分析師的分析報告？中國公司為何屢屢成為攻擊對象？

　　首先，中國公司對於美國的證券法律、財務準則和信息披露法則需要一定時間適應和消化。而美國投資人對中國公司的了解也通常留于紙面。雙方的了解程度有限，信任有限。美國資本市場的遊戲規則允許做空的存在，做空方以謀利為目的的動機非常明顯，展開調查也沒有預設的門檻。然而對中國股票本來就打上高風險折扣的美國投資人很少能夠理智地意識到做空報告本身只是一方意見的表達，一旦有任何風吹草動，美國投資人通常會先進行恐慌性拋售減少損失，然後再來詢問原因、追問始末。這種脆弱的信任感使得“業餘玩家”的言語也具有了公信力。

　　其次，不得不承認，中國公司由於急迫的融資需求，在尋找便捷的上市途徑過程中，確實存在紕漏。最集中的財務問題包括：公司提交給中國國家工商管理總局的文件跟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的文件不匹配；公司提交給中國國家稅務總局的文件跟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的文件不匹配；公司研發費用支出低，尤其是當公司擁有專利技術時；跟競爭對手比，利潤過高；公司財務報表中，應付款項太少，等等。另外公司的內控、所有權結構、關聯方交易、未披露的內部股權交易都成為被詬病的焦點。因此而停牌甚至被摘牌的情況屢次發生，這一系列事件加重了投資界對於中國概念的信任危機。

　　另外，集體訴訟和媒體的渲染擴大了事件的影響力。美國存在大量的證券法律師，專門代理證券訴訟案件的律師事務所超過200家。這些律師事務所常年關注各上市公司的財務報告與信息披露是否存在疑點，並提出代表蒙受損失的投資者向上市公司發起訴訟。關注中國概念股的投資人可能會發現，中概股的利好消息在近期已經埋沒在一系列的集體訴訟新聞稿中。另一方面，對財務醜聞極其敏感的部分媒體也樂於報道中國公司受控訴的消息，不等中國公司做出官方回應，急於渲染事態嚴重性。這一系列舉措加深了投資者的恐慌情緒，也另中國中小市值股票被一概而論、互相牽連。

　　受質疑的中國上市公司如何回應輪番的做空控訴？有一些問題企業繼而面臨審計師辭職、高管辭職的更沉重打擊，最終被發現確實存在各種問題，從而面臨停牌、被摘牌、被美國證監會調查等結局。大連綠諾科技是第一家因為做空方攻擊而遭遇退市的中國反向並購上市公司。2010年12月3日，納斯達克向綠諾給出了退市通知。一週後的12月9日，綠諾被摘牌並轉至粉單市場，股價從被質疑時的15.52美元一路暴跌至3.15美元。Muddy Water質疑公司的焦點在於管理層挪用融資資金、虛構合同、誇大客戶量、誇大銷售收入。截止四月底，停牌的中國公司高達16家，被摘牌的中國公司還包括福麒國際、多元印刷、盛大科技等。

　　另一方面，也有上市公司面對質疑，通過信息公開、召開電話會議等形式選擇正面回應控訴，從而獲得主要機構投資者、星級分析師的鼎力支持，並且逐步挽回市場信心、股價穩步回升。同樣被Citron提出質疑的東南融通和斯凱網絡，在受到攻擊後立刻作出回應，及時針對做空方控訴向投資者作出解釋。東南融通得到高盛的支持，維持45美元的目標價，在市場恐慌性拋售後出現29%的漲幅。同樣，斯凱網絡獲得花旗的力撐，調高目標價至23美元，在公司召開電話會議後，股價在連日下挫後單日回升7%。

　　成為上市公司是不少中國企業家畢生的夢想，作為全球最具吸引力的上市目的地，美國資本市場仍然吸引著眾多中國公司競逐。但是事實上公司成功上市後，真正的資本競力才剛剛開始。除了美國證監會和證券交易所的監管，內有審計委員會、獨立董事的審視、外有審計師事務所和律師事務所的貼身輔佐，對衝基金、個人投資者、甚至媒體的監測力度也不容小覷。

　　從正面角度出發，做空方針對中國公司的“空襲”是一場普及教育式的洗禮，短時間內給予一些問題企業沉重的教訓，也為未上市企業在選擇上市途徑、選擇服務機構方面上了一堂觸目驚心的教育課。面對目前的IPO熱潮，中國企業必須保持冷靜和警醒，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要在冷血逐利的華爾街生存，必須練就真金不怕火煉的真功夫，真實良好的業績、透明及時的財務披露、和優秀誠信的管理團隊才可能在這個充滿誘惑、又充滿機遇的平臺上成為真正的勝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