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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佈時間:2011年04月08日 15:53 | 進入復興論壇 | 來源:cntv
嘉賓:
楊惠蘭 (楊善洲的二女兒) 雲南省保山市施甸縣姚關鎮小學教師
段興華 雲南保山市政協提案委員會原主任
藍天 雲南保山市電視臺記者
大亮山位於雲南保山一個並不被人熟悉的村鎮裏,它曾是一片荒涼,現在變成了滿山望不到邊的綠海。2010年雲南遭遇到了百年不遇的大旱,就在這座山腳下的幾個村子盡然還留著甘甜的泉水。提起這座大山,當地的相親都會提起一個名字,他就是雲南保山原地委書記——楊善洲。
他貧窮,他粗茶淡飯,衣著簡陋,一生沒有任何積蓄。他被當地稱為”草鞋書記”,在擔任雲南保山地委書記的時候,下鄉視察的他總是頭戴竹葉帽、腳穿茅草鞋,深一腳淺一腳到田間和農民一起勞作。他固執,他執著造林,心無旁騖,老牛拉車不回頭。退休後的他執意要到施甸縣大亮山植樹,對於祖祖輩輩生長在山裏的人來説,那裏風吹石頭跑,小樹苗長成參天大樹就像天方夜譚。但22年的努力,發揚愚公移山的精神,實現了他的青山夢。2009年4月,他將價值超過3億元的大亮山林場經營管理權無償交給國家。2010年10月10日楊善洲因病逝世。臨終前,他説的話還是,要繼續種樹,要把林場的收益分給當地的老百姓,不能讓老百姓吃虧。
《對話》邀請了楊善洲身邊的人,他們講述與楊善洲相處的經歷,告訴我們他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1、秘書眼中的領導楊善洲
陳偉鴻:是不是有一個稱號,叫“草鞋書記”,就屬於楊善洲書記的?
段興華:是,楊書記下鄉的時候總是頭戴竹葉帽,一身草鞋,與群眾一起勞動,因此被老百姓親切稱為“草鞋書記”。1977年我跟隨楊書記到農藝縣平壩公社河貝村考察農業生産情況,楊書記看到以後村民插秧很不規範,他走上前説小夥子要想有飯吃要好好栽,小夥子很不高興,你會栽,栽給我看看,不要站著説話不腰疼。楊書記二話不説,挽起褲腳就栽秧,而且他插秧起來均勻整齊,周圍群眾一直叫好,小夥子也佩服的低下了頭。
陳偉鴻:如果下鄉碰到吃飯的時間楊書記會留在老百姓家裏吃還是怎麼解決每一頓飯?
段興華:就是跟群眾一起同吃同住同勞動。有一次我們到農民縣出差,縣委就在食堂招待我們吃飯,飯後我去結賬。那個縣委書記説這頓飯我請,當我們返回保山途中,楊書記就突然問,説伙食費交了嗎,我説縣委邱書記説他請客,楊書記當時就生氣的喊,説停車,叫我回去結賬,遞給我30元給我説你回去結賬。
陳偉鴻:那時候你們開出多遠?
段興華:50多公里。
陳偉鴻:你就只好下車回去結賬了?
段興華:我只好下車站在路邊,好不容易攔了一輛車回到農民縣結清了飯錢,然後我又坐客車回到保山,我找到楊書記向他報告,我説楊書記伙食費已經結清了,開了兩斤糧票,結了6塊錢,但我來回兩百公里車票開了20多塊,這不划算。楊書記語重心長地説,小段,賬不能這樣算,我們下鄉這裡吃一頓,那裏吃一頓,擦擦嘴巴就走,賬誰付,最後還不得攤在老百姓身上。
陳偉鴻:很多人會不會很羨慕你在書記身旁工作,因而得到更好的工作機會或者有提升的可能?
段興華:楊書記歷來跟我們的身邊工作人員要求特別嚴格,可以這樣説,幾乎苛刻。他就是從來不允許我們就是打著領導的旗號,從來不問我的提拔、使用打招呼給暗示,從來不允許我們以工作之便拿好處。我記得我們地委辦公室秘書科的副科長叫朱建光,他工作比較好,地委組織部就提名,提議讓他擔任科長,上報到地委會討論的時候,楊書記不同意,他下來跟朱建光做工作,他説你在我身邊工作,大家都看著呢,要一步步地來,從基層幹起,這樣子才能夠服眾。
2、記者眼中的老書記楊善洲
陳偉鴻:我想今天藍天看到這一切的時候,一定也特別有感觸,在你的印象當中他和其他的被訪對象會有一些什麼樣的不一樣的地方嗎?
藍天:如果你不認識他的話,就算走在保山的大街上他也是最普通、最不起眼的那种老人。你完全不會想過他當過什麼樣的官?他有過什麼樣的經歷?他種過一座大山,你根本想不到這一點,而我們要採訪他,對我們來講這個難度太大了。他對採訪是很排斥的,他不是説不喜歡年輕人,或者他不喜歡採訪,他覺得你沒有什麼可採訪的。
陳偉鴻:是不是所有人都理解他的舉動?對於他上山種樹以及從小樹苗長到大樹之後,大家有不同的解讀您有聽過一些議論嗎?
藍天:太多了,尤其是老書記生前,讓大家理解他的機會很少,因為他從來不解釋,他以前是地委書記,大家都知道他,也是大官,不知道他在山上種樹是為什麼,到底為為什麼這樣做,有的人説那還為什麼,評估部門評過好幾個億,這不是明擺著,還有的人説他在位説的時候是草鞋書記,看起來很普通的人,現在要幹點驚天動地的事,各種各樣議論的聲音都有,包括我自己,我為什麼會想要這樣面對面地跟他做一個採訪,因為這麼多年我不停地見到他,我就一直從我心裏好奇,從各種各樣的細節上我就覺得好奇,他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陳偉鴻:其實當很多人都覺得小樹苗長成參天大樹,在山上挨了苦苦種樹的老人楊善洲終於有利可圖的時候,他用自己實際行動告訴大家,你們這下看清楚我為什麼要種樹是嗎?
藍天:我們經常開玩笑,他可能説一件什麼事,他不是説我跟家裏人商量,我跟我周圍的人商量,他是通知你我現在要幹嘛,所以他舉行這個移交儀式之前我們也是臨時得到消息,説老書記要把山捐了。在捐的儀式現場的時候,縣裏、市裏領導都問他,你看你種樹種了二十多年,現在整個大亮山的植被這麼好,老百姓感謝你,黨委政府感謝你,人民群眾感謝你,你有什麼要求完全可以提出來。從我們的理解,就是覺得老書記在那種場合,在今天的這些成就面前,他提任何的要求,都不過分。但是他在那兒就説一句話,我什麼都不要。舉行移交儀式那天縣裏當時表態馬上獎勵給他十萬塊錢,他用保山反復話説你們什麼別給我,我哪樣都不要。我用很世俗的角度,我覺得這是很平常人的一個角度和眼光,問了他,我説你説吧,你什麼都不要,反正你幹了這麼多年,你圖名圖利,你總得圖一樣吧?他就説圖名圖利,圖呢,我怎麼不圖?我説你圖什麼?他説我圖老百姓説沒有白供糧吃就得了唄。這是當時他跟我説的原話,就是圖老百姓沒有白給他供糧吃。
陳偉鴻:特別質樸,但特別擲地有聲。
藍天:老書記走了以後,我時時想起他跟我説的這些話,我就覺得他那個樣子老是在我的眼前,他剛才説他走的時候,拿保山話,被窩,就是他的行李,抓子,我就説破爛是他的,他這些東西從經濟價值上來講都談不上有什麼經濟價值,但是他一輩子無任何所求,他想要的就是這些東西在山上,我時時想起他跟我説話的表情。
陳偉鴻:如果現在別人問你,老書記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你會怎麼樣告訴他們?
藍天:他貧窮,他粗茶淡飯,衣著簡陋,一生沒有任何積蓄,他富有,兩袖清風,表裏如一,雪中送炭,大方,固執,老牛拉車不回頭,但是他豁達,草帽挨著烏紗,平凡鑄就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