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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某一産品的壟斷會導致壟斷寡頭擁有無可爭議的定價權。在這種情況下,市場的力量微乎其微。
通常來説,國內對交易市場的期望至少有一條,那就是定價權。即使做不到擁有國際定價權,至少也要爭奪國內或地區定價權。國外的交易市場則號稱自己有價格發現的能力,這與國內交易市場本質一樣,説的都是交易市場的價格,即全球(全國、全地區)市場最公平的價格。
無論是定價權,還是價格發現,都是先假設産品有一個公允的市場價,更深層次來説,都假設了一個充分競爭市場的存在。但市場價在一個非市場的環境中是不存在的,比如科威特的石油、美國的玉米、英國的香煙等。這些商品的價格本來就是規定的,即便存在市場因素,也離充分競爭的市場很遠。對於這些由壟斷寡頭或者政策定價的産品,交易市場是否還有定價權以及價格發現的功能呢?
聯合國的一個研究機構曾對美國玉米做過近10年的研究,結論是,對於這種高度壟斷的産品,市場不但沒有發揮價格發現的功能,還很容易被操縱。
研究發現,美國玉米由幾個寡頭壟斷,交易量佔全球份額的70%左右。他們通常在玉米播種季節通過期貨市場建立頭寸,安排種植;在玉米收穫季節通過操縱交割價,獲得利潤。在播種季節開始前,壟斷寡頭通過各種民間組織、學術團體、研究機構對影響玉米産量的因素進行廣泛而深入的研究,形成科學的市場預期。全球的玉米消費者和投機者根據這些中立機構的研究,建立相應的多頭、空頭倉位。壟斷寡頭再根據市場倉位的變化,安排相應的生産,從而控制現貨交割價。比如有一年,氣象專家預測天氣風調雨順,市場普遍預期玉米産量將大幅增加,而需求與往年差別不大,玉米遠期合約大幅走低。壟斷寡頭根據遠期市場的頭寸,引用政府有關保護耕地的政策,安排部分農戶休耕,並給予休耕農戶大幅補貼,直接造成當年玉米減産20%左右,交割價大幅飆升。壟斷寡頭在遠期市場上的利潤扣除對農戶的補貼後,還超過當年售賣玉米的利潤。於是輿論譁然,要求政府展開調查。但因為所有信息都是公開的,壟斷寡頭也沒有操縱輿論,其內部生産安排細節不需要公開,且休耕也有政策基礎,此事最終不了了之。類似的隱形價格操縱行為,如果再加上政府的補貼、收儲政策,確實難以防範。
曾經,作為“資本主義糟粕”教育的一部分,我國報刊雜誌經常刊載“美國農民把牛奶倒在河裏,把橙子倒在溝裏”的報道。根據聯合國的這份研究報告,這些行為背後都有壟斷寡頭的影子。倒在河裏的牛奶能拿到比賣出去更高的價錢,倒在溝裏的橙子同樣獲得比賣給超市還划算的回報。壟斷寡頭從交易市場通過高杠桿獲得的利潤,在補償了這些損失之後,仍舊相當可觀。最近嘉能可高價收購銅現貨,也是類似的道理。
對某一産品的壟斷會導致壟斷寡頭擁有無可爭議的定價權。在這種情況下,市場的力量微乎其微。只要歐佩克存在,全球任何市場所謂的原油定價權都是空談。如果壟斷寡頭主導了定價權,並通過市場獲益,那市場是否要接受這樣的産品進行交易呢?一個沒有價格發現功能的市場是不是也能健康發展呢?交易市場上很多基礎性的問題,還需要我們深入研究。(任亞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