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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平廣
5月伊始,盛産茶葉的皖南山區,春茶採摘已然進入尾聲。
“早上三四點鐘就得出發,打著手電筒,爬到山上茶園,天剛微微亮,正好開始採茶。一天下來,大概還能摘個二三十斤的‘鮮草'吧。”為了趕在夏季來臨前搭上春茶的末班車,地處安徽南部的石臺縣仙寓鎮一名茶農對《第一財經日報》記者説道。
不過,這種被當地茶農稱為“鮮草”的剛剛採下來、未經加工的新鮮茶葉,目前其價格已經由一個月前的每斤50元~60元跌至10元左右了。
採茶多老者
仙寓鎮2007年由佔大鎮、珂田鄉整建制合併而成,鎮轄境內有因名茶“霧裏青”和“大山富硒村”而馳名的仙寓山,人口僅約1.5萬人。
下午2點,陽光還算溫和,從山腳俯腰而上,隨處可見茶園和摘茶的茶農。
很多茶園裏,除了不多的中年女性外,在低頭摘茶的也大部分都是老人。而在茶農的指引下,沿著被稱為目前保存得最完好的“古徽道”而上,途中不時可以遇到年紀較大的茶農背著大袋小袋下山而去。
“我們這裡人本來就少,現在很多人都搬走了,出去就不回來了,山裏不好。姑娘嫁出去也不回來了。”半山腰的一處茶園裏,頭搭白毛巾的採茶老人説道,然後輕輕嘆了口氣。
缺少耕地的當地茶農主要經濟來源之一便是各家或多或少的茶園。尤其是在清明前後,茶葉嫩芽剛剛長出,頭茶價錢可以賣得比較好,起早貪黑上山搶摘茶葉已是家常便飯。
據數名茶園裏的茶農相告,村裏大部分青壯年都去外面打工了,只有老年人和小孩子還留在家裏,茶葉剛長出來的時候需要集中採摘,所謂“芽葉長一毫,價格賤三分”,但是,偏偏這時候又很難請到手腳快的熟練採茶工,“基本靠我們自己,能搞多少算多少了,沒有辦法。”
而為了能將新茶快速摘完賣個好價錢,還留在家裏的親戚朋友都儘量互相幫忙,親戚朋友不夠的只好請同村或鄰村的茶農偶爾來合作採摘。
“現在請人摘茶都不是按照每天多少錢來的,而是用茶葉來抵的,就是摘了多少斤茶,然後平分。”家住仙寓山山腳下的茶農王軍告訴本報記者。王軍有一輛四輪小貨車,經常沿著盤山公路運送茶農或將摘好的茶葉拉到山腳下,賣給等候在那裏收購茶葉的商販。據他表示,即便現在“鮮草”只有10元一斤了,幫人摘茶一天也可以賺到100元以上。
而當地的一家茶企工作人員則對本報記者表示,現在什麼行業的勞動力成本都在上升,採茶工也一樣,報銷來回路費、包吃包住一樣不能少,工資開到120元一天都很難請到採茶工人。
鮮茶價格過山車
由於皖南地區今年清明前雨水一直很多,氣溫也較低,新茶上市比較晚,但清明之後,氣溫上升較快,茶葉長勢旺盛,導致茶葉嫩芽來不及摘而迅速長大的情況比較普遍,需要茶農集中快速採摘,同時這也令今年鮮茶價格呈現直線下滑之態。
“今年‘鮮草'是一天一個價,我們都不知道哪天是什麼價錢了。不像去年,比如今天‘鮮草'每斤50元,一個禮拜內價格變化都不大,然後再到每斤40元,也還可以保持一個禮拜左右。”王軍告訴本報記者。他同時表示,5斤“鮮草”大概可以製作成1斤幹茶,如果拿到別人的加工廠里加工,每斤加工費在10元左右。
“不過,今年的茶葉收成還可以,我從清明到現在,只要不下雨都要上山摘的。像今天我摘的這麼多也可以賣300元。”王軍的妻子指著剛剛從袋子裏倒在地上的新鮮茶葉説道。接著,她伸出雙手説:“你看我的十個手指,全都是摘茶摘的。”黃昏的余暉中,她那被茶汁浸染得發黑髮青的十指仿佛變成了茶樹那矮矮細細的枝椏……
據他們介紹,按照今年的茶價,他們家不到10畝的茶園收入可在1萬元左右,也就是平均每畝收成在千元上下。而來自石臺縣官方數據,“九山半水半分田”的石臺縣總人口約11萬人,其中農業人口 9.7 萬人、涉茶人口7.63萬人,幾乎是村村産茶,是名副其實的“茶鄉”。人均茶園2畝以上,茶葉收入佔農業收入60%以上。
下午5點多,在王軍家不遠處的馬路邊,依然有不少商販坐在小型貨車的駕駛室裏,等待著從山上採茶回來的茶農,以便收購“鮮草”。
對於茶葉的銷售,當地的一些茶農表示,除了將鮮茶賣給來當地收購的茶販外,一些稍大的茶企也會跟他們訂貨,“誰出的價格高就賣給誰。”
實際上,據本報記者了解,很多有品牌的茶企也大量從分散的茶農手中收購茶葉,然後進行後期處理、加工、包裝、出售,而最終價格往往會翻幾個跟頭。
“春茶無需用藥”
4月份,綠色和平組織關於茶葉農藥殘留的報告引發了對茶葉安全的高度關注。
上個月底,中國農業部、衛生部聯合召開媒體通氣會,針對綠色和平報告中茶葉農藥殘留的問題做出了解釋。本月2日,《人民日報》刊發了題為《“農藥殘留”不等於農殘超標——我國茶葉是安全的》報道。
在仙寓山的茶園裏,當本報記者提及茶葉是否噴灑農藥的問題,大部分茶農們都會表示:“摘茶都來不及,哪有時間去打藥(噴灑農藥)。”據茶農們介紹,春茶生長的季節氣溫還比較低,很少蟲害,不需要噴灑農藥。尤其是高山茶,基本只採春茶一季,“採完了就不採了,要把茶樹頭剪掉,這樣才能保證明年春天茶葉長得比較好。”在一些地勢較高的茶園裏,已經有一些茶農開始在修剪茶樹了。
不過,茶農們也表示,他們在賣春茶的時候還沒有聽説要檢驗了才準賣,都是從山上採下來然後就直接賣掉,“我們自己也喝,沒事的。”
本報記者在上山途中,經過多個茶園,不時可以看到茶園地裏被遺棄的一種印著“吡蟲啉”字樣的農藥空袋子。對此,有茶農表示,這是夏秋季噴灑的,因為那時候氣溫比較高,容易發蟲。據中國農藥信息網資料,吡蟲啉是一種殺蟲劑,目前已成為世界範圍內廣泛使用的農藥品種,主要用於水稻、棉花、三麥、蔬菜、果樹、煙草等作物防治飛虱、蚜蟲、梨木虱等多種害蟲。
一名地方農委的工作人員表示,吡蟲啉一般都是在氣溫較高的時候噴灑的,因為氣溫越高該藥的殺蟲效果就會越好。一般來説,藥後殘留期在25天左右。
“如果要採夏秋茶,就需要打藥,大部分是低的地方的茶園,像高山茶園,不會要夏秋茶的,因為不划算。”王軍説,“夏秋茶主要用來做紅茶,‘鮮草'價格很低,一般也就2元~3元一斤吧。爬到那麼高的山上,一天也賺不了多少錢。現在是因為公路修上去了,還方便點,騎著摩托車都可以上山,以前我們高一點的地方春茶都摘不完。”
關於茶園農藥的使用,並不乏相關條文規定。但從本報記者的走訪調查來看,對茶葉農藥殘留的檢驗和相應控制體系仍並不完善,因此,小規模的茶農分散生産、分散出售茶葉的主要特點造成了茶葉品質一旦出現問題,責任追究可能將是一個難以完成的任務。而茶農“二分”特點同樣映射在眾多中國茶企身上,造成了“幾萬中國茶企不抵一個英國立頓”的逆耳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