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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媒體報道,2月27日,交通運輸部、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部、全國總工會召開電視電話會議,聯合宣佈從今年3月起開展為期兩年的“出租汽車行業和諧勞動關係創建活動”。會議宣佈,全國各地將逐步推行出租汽車企業員工制經營模式,代替目前承包挂靠制;同時還將普遍開展以車輛承包費用(即“份兒錢”)、社會保險、勞動收入、休息休假等為主要內容的工資集體協商。過去被視為不容觸動的禁區的“份子錢”,這次被提到前臺,且在“形成機制”這一深層次進行變革。這一舉措,自然格外引人注目。
中國各地市民苦出租車行業久矣。作為重要的出行交通工具,淒風冷雨之中,匆忙上班途上,有多少人望車興嘆,心生絕望之感。而好不容易攔下一輛的士,卻要看司機大佬的心情和臉色,忐忑中不知何時能抵達目的地;而另一方面,那些看似威武的司機,其實也有一肚子苦水要吐,超時工作,缺乏保障,付出與收入不成比例,且缺少博弈的空間和機制,特別是所謂“份子錢”,更是萬惡之源,司機們每天出車,眼睛一睜,油門一踩,就先欠下沉甸甸一筆債務要還,無論生老病死,都必須還上,如此,只能起早貪黑,身體家庭拋在一邊,休息休假更是妄念。更難過的是,有責任無權利,社保醫保等保障均無,如此狀態,微笑服務溫和待人職業修養等,都只能是浮雲。不僅如此,戾氣瀰漫之下且無宣泄渠道,更關鍵是沒有合法博弈空間。於是,不時聽到各地出租車停運的消息,路邊的出租車排成長龍,更加劇了本就緊張的交通狀況,搞得民怨四起,混亂不堪。
這些狀況,前者可謂行業與市場的矛盾,後者可謂行業內部的矛盾,而兩者交織起來,更加劇了亂象,比如,為了提高司機收入,平息戾氣,不少城市往往採取提高出租車起步價等辦法,可是,漲價這條路並不能真正解決問題,這個事情司機們最有發言權,一旦價格上漲,市場當然會有反應,他們真實收入是否提高,或者,是否能提高到心理預期?恐怕未必,而另一方面,為了緩解市場緊張狀況,政府慣常採取的辦法是增加車輛投入,可這對於本來就辛苦的司機們,是否加大了競爭的壓力,讓本來就不堪重負的他們更加雪上加霜?實際上,不少地方的出租車停運事件的導火索就是政府投放大量新出租車營運,而原有出租車並沒有退出市場所引發的激烈矛盾。而市場實際的存在,又給黑車的存在提供了實際的可能性。
於是,我們看到了各地出租車行業出現的怪象:各種問題推擠起來,越來越嚴重,而所謂的措施,在現有的框架內,都無法真正解決問題,反而會損害某一些具體的利益相關者,可以説,一個以互害為特徵的僵局已經形成。
不觸動一些所謂不能觸動的利益,不改革掉一些所謂“不能改革”的東西,改革就進行不下去,而走到一半就停下來的改革,甚至會讓社會生活變得更糟。這恐怕就是包括出租車行業在內的中國社會普遍出現的狀況,也是在今天民眾對待改革難言信心的根本原因之一。還是以出租車行業為例,無論民怨怎麼沸騰,總有那麼一些公司機構在悶聲發大財,經營出租車的公司,那些旱澇保收、拿“份子錢”的機構和個人,究竟撈了多少,因為是屬於“商業機密”,公眾不得而知,不過在某些信息相對透明的上市公司的報表裏,我們可以管中窺豹,一觀端倪:據媒體披露,2011年上半年,上海大眾公用事業(集團)股份有限公司,利潤總額為6.97億元,較上年同期增長363.61%;華域汽車[10.52 -1.59% 研報]系統股份有限公司,利潤總額為31.6億元,較去年同期上漲28.33%;南京中北[4.73 -2.67% 研報](集團)股份有限公司,利潤總額7200多萬元,較去年同期增長61.17%。成績如此顯赫,降份子錢,吐出口中之肉,何其難哉。
看此次出租車行業改革,無論成效如何,對準“份子錢”,對準讓出租車司機參加工會,提高博弈能力,對準完善落實勞動保障制度等等,都可謂是對症下藥。説實話,此番改革能否進行下去,能進行多久,作為觀察者,難言有十足信心。畢竟各種關聯,于公于私,與權貴與政府,依然是盤根錯節,撼動不易。但是無論怎樣,這次會議表達了直面社會問題,敢於衝入所謂“禁區”的姿態。這是讓民眾感到鼓舞的。唯有闖入禁區的改革才是真改革,否則就是演戲。這一點,無論官民,其實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