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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vid Downton
位於倫敦西區的Claridges酒店一直是各國政要及名人明星下榻的好去處。這家酒店歷來喜歡與天才合作,John Galiano和Alber Elbaz都曾為它設計過聖誕樹,Diane van Furstenberg也為酒店設計了一系列套房。最近,他們迎來了David Downton。這位世界級的時裝插畫大師為酒店帶來的可不僅僅是插畫,也許是讓Claridges特色永久流傳的寶物。
在倫敦,Claridges絕對算得上獨有風味,具有代表性的酒店之一。如今,這家曾接待過溫斯頓。丘吉爾和英國女王的酒店請來了時尚插畫家David Downton擔任駐場藝術家,為酒店顯赫有名的賓客繪畫肖像。多年以來,Claridges用攝影機捕捉了多位名人賓客的風采,大部分以黑白照片存放在酒店檔案館中。現在,David為酒店增添了設計師Diane von Furstenberg,脫衣舞娘Dita van Teese,設計師Alber Elbaz以及超模Erin O’Connor肖像的黑白繪畫,它們將與那些古老的黑白照片一同存放于檔案館中。
也許有人會説,從攝影到繪畫的轉變與現代的審美背道而馳,但對於酒店總經理Thomas Kochs來説,這恰恰是可以滿足顧客需求的創新之舉。“這項服務是為客人定制的,畫作全由David手工繪成。這樣做意義重大,通過這些畫作,我們可以感受到現代人對藝術的熱愛。”顧客們似乎也非常享受這項服務,比起老套的攝影,被人用畫筆在紙張上描繪的感覺更加愜意。“目前還沒有人拒絕這項服務,”Kochs説,“因為它是獨一無二的,所以顧客們很喜歡。”
在Kochs看來,Claridges今天的傳統都來自於當年的創新。從歷史的角度考慮,100年後,人們會如何評價這次合作?酒店又如何看待它對將來幾代人的影響?這些問題常常浮現在Kochs大腦中。Kochs的信條是“未來的每一個故事都有它的過去。”他認為,自己並非酒店的管理者,而是這份遺産的守護者。他曾説:“我們有責任為子孫後代留下寶貴的遺産,只有這樣才能造就有影響力的品牌。”
為了留下能夠永久流傳的傳統,Claridges從不拒絕與天才合作。酒店每年都會請一位著名的設計師來佈置聖誕樹,2011年他們邀請了Lanvin的設計師Alber Elbaz。設計師Diane van Furstenberg也對外宣稱Claridges是她的第二個家,她還為酒店設計了一系列套房。Miu Miu也曾在這裡組裝了自己的化粧間。現在,這樣絕好的合作機會掉進了David Downton的腰包,但這絕非機緣巧合。無論是在時尚界,插畫界還是出版界和展覽策劃界,今天的David都有著相當大的影響力。
David Downton事業的開端要追溯到1996年,那時David Downton為英國《金融時報》出版的奢侈品雜誌《How To Spend It》報導高級定制時裝秀的盛況。當時,Lucia van der Post十分看好這位僅有36歲的天才,於是通過英吉利海峽送他出國。隨後,他擔任了《Glossy Lifestyle》的編輯。我們坐在David的工作室裏聊了起來,這裡曾經是Claridges的吸煙室,他感慨道:“巴黎,如此璀璨,在享受這一切的同時卻要付出代價!”在這間工作室裏,你可以嗅到歷史的氣息。墻上挂滿了那些名人的攝影照片,他們的靈魂似乎仍游離徘徊于這僅能容納12位賓客的小吧臺。這間房間于20世紀30年代設計而成,直到現在,房間的裝飾風格大部分保留了下來:馬蹄狀的大理石吧臺,鑲嵌著的Lalique玻璃表面留下了歲月的痕跡,還有門邊的裝飾性框架。
這是一個私密的空間,是分享秘密的好地方。地下酒吧,顧名思義,字面上就帶有神秘的味道。這裡的環境看上去很適合David Downton,他親切地邀我一起坐在他日常坐的位置上,這個位置視野開闊,可以觀察周圍每個人的一舉一動。身穿暖灰色外套的David留著齊耳的直髮,一副黑框眼睛架在鼻樑上離眼睛很遠處,幾乎讓他忽略了眼鏡的存在。他開始娓娓道來他與時尚的淵源。大學畢業後的David開始了插畫家的生涯,他説:“當時我只是想靠繪畫謀生,這事説簡單也簡單,説複雜也複雜。”值得慶倖的是,他不用在酒吧裏謀份職業,或是用開出租來維持自己的事業。“剛開始時,我做了很多與插畫相關的工作,比如為烹飪和兒童啟蒙書籍創作插圖等。每次電話鈴響的時候我都非常興奮。”1996年,他得到了為《金融時報》工作的機會,工作內容是為巴黎高級定制女裝秀繪製插畫。“起初我認為這是很隨意的一件事,事後才發現自己就像個少不經事的孩子,因為這些美麗的事物是聞所未聞的。隨著事業不斷拓展,我進入了時尚圈。我開始為Valentino試衣全過程創作插畫,Valentino先生就站在我的旁邊,他的狗在周圍玩耍。之後我直接去看最高級的秀,我從不關心那些學院畢業秀,或是在倫敦閒逛,我就站在秀的後面。在巴黎,我走進麗茲酒店坐下來,然後看著Linda Evangelista,Christy Turlington和Naomi Campbell走了出來。”這些經歷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影響著David,有些甚至早已在他腦海裏刻下不可磨滅的印記,為他的時尚插畫師生涯埋下伏筆。
20世紀末,時尚插畫的市場有些不景氣,人們認為插畫已經過時。無論是著名的時尚插畫師Mats Gustafson,Francois Berthoud還是其他泛泛之輩,你都很難看到他們的作品。然而,David Downton的作品卻非常受大眾歡迎。他的作品總是蘊含著比喻意義,並帶有動作示意,比如他的女裝秀插畫作品,它們充滿生機且與時尚完美結合。所有的作品與T臺上多變的服裝式樣相配合,絲毫沒有歪曲設計師的設計內涵和精神。“插畫師是再創造者,設計師是創造者,你必須尊敬設計師;你可以讚美,詮釋甚至扭曲它們,但這些都必須基於設計師的創作思路上。”憑藉這樣的理念,David Downton成為巴黎高級定制女裝秀備受歡迎的客人。自96年後,每一季的秀場上,你都能看到他的身影。這次經歷讓David Downton意識到踏實做事,事先規劃是非常重要的。如今的時尚早已變得具有影響力,十分有趣,人們的工作也紛紛與時尚相接。作為一名插畫家,你很難在個人風格的培養和潛在客戶的尋找之間找到平衡。你需要讓自己的風格在為人所知的同時盡可能滿足各式顧客的要求。“我對學生們説,不要局限于一個風格,因為它可能會禁錮你的思維和其他方面,”David説道。創作出有個性的作品對一個藝術家的事業十分有幫助,然而這樣的個性會限制你的工作範圍以及對不同工作的應變能力。“我發現風格是可遇不可求的,你可能會在某個晚上不經意地發現它。”
進入時尚界之前,David Downton用各種方式畫過各式各樣的主題,纖細簡潔的線條成就了他獨特的風格。他就像一位善於修飾的極簡抽象派藝術家,他的作品總是追求高度的相似性和可識別性,他也不介意較低的收入。“簡潔至上,”他説,“但過於簡潔卻會導致失敗。”現在的David Downton創立了自己獨特的風格,在時尚界也非常受歡迎。在控制畫風的同時,他找到了表達自己創造力的方法。他自己編寫出版了雜誌《Pourquoi Pas?》,雜誌的名字就是獻給時尚插畫業的。這本雜誌于2007年發行第一期,其中有Rene Gruau、Joe Eula、Richard Gray以及Jason Brooks等時尚插畫師的作品。這些藝術家也幫助David認識了許多人,從而有機會將自己的作品,如為Amanda Harlech、Jade Parfitt和Carmen Dell’Orifice畫的插畫刊登于雜誌中。在某種程度上,David Downton與模特Carmen Dell’Orefice成為朋友歸功於雜誌的發行。Carmen Dell’Orefice是世界上任職時間最長的模特,在工作室裏,David向我展示了這位著名的金髮女人的照片。照片中,她正在Claridges酒店裏的老式沙發上擺造型,此時的她身穿豹紋夾克,頭髮幹練地梳到腦後。由他策劃的秀《Carmen: A life in fashion》在倫敦時尚學院開展,這是他對Carmen一生的詮釋,也讚揚了她總是給世人啟發。“沒有哪個模特可以與Carmen相比,”他説,“她做模特已有66年時間。自從1957年,攝影師Richard Avedon就一直為Carmen拍攝。那些作品被存放在Avedon在巴黎著名的工作室中,灰布作為背景,柔和的燈光,任誰都無法將眼睛離開圖中那擺姿勢的模特片刻。
提到Richard Avedon,我們的談話開始轉入當代藝術的展現形式,如數字化攝影,以及隨之而來的風格變化和媒體的普及。“現在每個人都是攝影師,”David説,“但如果與Avedons和Penns相比,他們是藝術家,而我們僅僅是記錄者而已。”如今,整個社會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人們記錄身邊發生的事情並立刻與他人分享。“這是一個節奏飛快的世界,一個可以任意支配的世界。”正因為影像的千變萬化、靈活自如,David從中看到插畫産業的潛力。“這是繪畫,是一種記號,是一種藝術……”與Claridges總經理Kochs所説的如出一轍,David Downton潛意識裏對持久穩定的特性情有獨鍾,就好比想用紙質繪畫來代替手機快速拍下的照片一樣。這可以説是一種令人驚嘆的新興事物,David為我們描述了一個小插曲。在Dior秀場後臺,有一個模特看到我的作品後大叫:“繪畫,噢!非常新穎。”“不,這是很古老的藝術,但現在卻感覺很新穎,”他解釋道。現在插畫業發展勢頭良好,從俱樂部傳單、書的封皮到廣告宣傳産品上都會用到插畫。1967年,電影公司Criterion再次製作了David Luis Bunuel的經典之作《白日美人》,其中Catherine Deneuve扮演新浪潮樂隊中的一員,該電影的封面就是由David設計的。但是在時尚界,插畫在美國版《Vogue》裏並沒有得到很好的發展。“1963年Ren岢 Bouche去世後,插畫就從美國版《Vogue》上消失了。”David解釋道,“他一直為《Vogue》封面創作插畫。我有一本1960年出版的美國版《Vogue》,裏面有10頁左右的插畫。但這位偉大的插畫師是出現在美國版《Vogue》上的最後一位了。”
David以及插畫大師們的風格決定了20世紀時尚權威雜誌《Vogue》和《Harper’s Bazaar》的美學標準。這些大師包括裝飾藝術插畫家Ert岢,還有被人們稱為Eric的抽象藝術家Carl Erickson。Eric在三、四十年代為《Vogue》創作了許多有影響力的插畫封面。2010年,Laurence King出版社出版了David的書《Masters of Fashion Illustration》,書裏有後現代主義插畫師Tony Viramontes的作品以及David自己的作品。David説:“這本書就如同《Pourquoi Pas?》的第三期一樣,”繼第一期發行後,《Pourquoi Pas?》的第二期也相繼發行。相比來説,第二期更加有吸引力,脫衣舞娘Dita van Teese還在發行儀式上表演了節目。但期刊的發行卻自此停止了,而期刊想要表達的主旨卻還沒有完成。“每翻一頁雜誌,我的心都在流血,”David説,“雜誌裏圖片的搜索都是我自己做的。後來,一個印刷工人和一個出版商參與進來,才使得期刊籌劃工作上了一個臺階。我再也不用像做第一期時那樣,親自拎著手提包去郵局派發複印件。”然而,工作的主要環節,如構想、執行以及提升還是落在了David一個人的肩上。《Masters of Fashion Illustration》讚美了20世紀中期時尚插畫的鼎盛,也肯定了手工工藝在現代社會仍佔有一席之地。
出於對時尚插畫從《Vogue》裏消失的不滿,21世紀末,David又讓插畫重新回到了《Vogue》封面。在美國版《Vogue》發刊50週年紀念日時,David為女演員Cate Blanchett創作插畫,力圖幫這本輝煌的出版物設計出其史上最成功的一冊。“David幾乎徹底改造了他的模特,將她內在的本質畫到了紙上,”David多年的老友,英國模特Erin O’Connor 如是説。“David總是説,在我們見面之前他就已經認識我了。那是因為當我在米蘭和巴黎的時候,他早已匆匆畫下正在走T臺的我。”之後沒多久,她就收到來自David的郵件,郵件中David表示有意與她合作,讓她擔任插畫模特兒。“那時我很開心,因為有人願意將我描繪下來。攝影師認為是瑕疵的地方,David反而會讚美它,將它變為我獨一無二的特色。”在被拍和被畫的對比問題上,O’Connor重點解釋了攝影的完美主義特徵,這種完美主義是看不見摸不著的。“攝影就像揭露和疏遠的過程。如果你可以找到一個優秀的攝影師朋友,那是非常幸運的。但即便有攝影師朋友,你們也不能夠以面對面的形式溝通,因為你們之間仍然存在一個笨重冰冷的機器——照相機。而David下筆靈活,你可以感覺到,David工作時總是試圖捕捉人的本質,而不是去尋找其最完美的一面。”但在David看來,這並不是攝影與繪畫,或是古老工藝和當代科技的博弈。“我從不把攝影和插畫看作是存在競爭的兩個行業,”他説,“我認為它們是互補,相得益彰的。”
在Claridges工作室內,只需簡簡單單的一隻畫筆加上一張紙,就可以描繪萬千世界的老派氣息,這樣的環境很受歡迎。高科技的使用會破壞藝術家與模特之間的溝通,David表示自己將一直堅持手繪時裝插畫:“我不會用電腦工作,因為我不想總是坐在電腦屏幕前。如果我的作品是用電腦完成的,我將不會去巴黎,不會見我見過的朋友,我可能現在仍坐在房間裏。我可能已經賺了一大筆錢,但我不關心這些。”有了這一個工作室,一切都非常方便。“在這裡,David和我分享了秘密,歡笑以及恐怖故事。”Erin O’Connor回憶道,“我們都對Claridges懷有很深的感情,這份感情不僅僅是對酒店的感情,也是對建築本身的感情。Claridges是英國建築史上的里程碑。當我經過一件古老傢具旁邊時,我會産生一種想與這座建築融為一體的衝動。”看來,Kochs所期盼的能永久流傳的Claridges傳統,可能真的會有實現的一天。而經過David的妙手生花,時裝插畫也將成為永不過時的寶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