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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黑天鵝》(2010年)裏,我們見證了娜塔莉.波特曼飾演的女主角從輕微的抑鬱和無安全感,向極端的精神失常發展的過程,然後影片戛然而止
《阿黛爾的故事》(1975年)裏的伊莎貝爾.阿佳妮,她飾演的主人公阿黛爾.雨果是一個生活在19世紀中葉的年輕女人——在那個時代,精神病學還沒有出現
《冷血驚魂》(1965年)裏的凱瑟琳.德納芙。這個心懷恐懼的女孩的瘋狂,就是這部電影的重點
《危險方法》的一大貢獻在於,它打破了電影中心理醫生的固定形象:像弗洛伊德和榮格這樣的醫生除了試圖治愈精神病人外,還拿這些病人來做模棱兩可的實驗
《冷血驚魂》、《穆赫蘭道》、《黑天鵝》的女主角全都是令人憐憫的,部分是因為她們的創傷由別人造成(通常來説是男人),更多是因為她們對現實扭曲的觀點,難以治愈。
一般來説,電影總是更喜歡展現女人的樣貌,而非剖析她們的心理——除非有問題的(或至少看上去是有問題的)那位女士非同尋常。
大衛。柯南伯格的新片《危險方法》的主題,似乎並不適合來拍電影。這部關於精神分析起源的影片,講述了西格蒙德。弗洛伊德(維果。莫特森飾)和卡爾。榮格(邁克爾。法斯賓德飾)尋找能夠揭示病人潛意識的最佳技術方法的過程。這本是個枯燥、隱晦的主題,然而,由於接受精神分析治療的年輕俄國女人薩比娜。斯皮爾瑞恩由可愛的凱拉。奈特莉扮演,因此她的精神問題也變得有趣。
同樣的情況也曾發生在金格爾。羅傑斯(《嫦娥幻夢》,Lady in the Dark)、奧利維婭。德哈維蘭(《蛇穴》,The Snake Pit)、 喬安娜。伍德沃德(《三面夏娃》,The Three Faces of Eve)、蒂比。海德莉(《艷賊》,Marnie)、凱瑟琳。德納芙(《冷血驚魂》,Repulsion)、吉娜。羅蘭茲(《權勢下的女人》,A Woman Under the Influence)、伊莎貝爾。阿佳妮(《阿黛爾的故事》,The Story of Adele H。)、麗芙。烏曼(《面對面》,Face to Face)、傑西卡。蘭格(《弗蘭西斯》,Frances)、娜奧米。沃茨( 《穆赫蘭大道》,Mulholland Drive)和娜塔莉。波特曼(《黑天鵝》,Black Swan)身上。這些電影中精神錯亂的女人們有些得到了恰當的治療,還有一些未能治愈。然而,即便精神分析以失敗告終,她們的美麗相貌依然無可爭辯。
除了伍迪。艾倫的電影,以及諸如芭芭拉。史翠珊執導的《潮浪王子》(The Prince of Tides)等個別例子以外,精神失常的男性角色很少會吸引嚴肅電影人的關注。展現男性內心深處感受的作品本就不多,關於它們的討論就更少了。在銀幕上,瘋狂的男人通常都是反社會的,不值得人們憐憫。但人們普遍覺得,女人有真實的情感,也願意展露出來。
安納托爾。李維克的《蛇穴》(1948)是好萊塢最早將精神疾病戲劇化的電影之一。德哈維蘭小姐飾演的角色剛剛從精神錯亂中康復,她向另一個受到同樣問題困擾的女士建議:“不要害怕把問題説出來。説出來以後,你也會好的。”友善的、叼著煙斗的心理學家——就像《蛇穴》裏裏奧。吉恩飾演的角色那樣——成為了上世紀四五十年代關於患精神疾病女人的電影中固定的角色。而《危險方法》的一大貢獻在於,它打破了電影中心理醫生的固定形象:像弗洛伊德和榮格這樣的醫生除了試圖治愈精神病人外,還拿這些病人來做模棱兩可的實驗。
電影從展現斯皮爾瑞恩的神經官能症開始。她的臉耷拉著,身體前後搖晃,做著怪臉,用一種奇怪的方式撫摸自己,而榮格則耐心地試圖從她沒有邏輯的言語中找到連貫性。也許你會説,這是有關女性精神錯亂的電影的“治療範式”:病人是一個研究案例,疾病是一種需要解決的神秘事物。這是一種令人滿意的形態,同時也表現出一種相當有力的男性幻想:心理醫師在沒有巫術幫助的情況下,指引美麗的、發瘋的女人實現突破,使得她能夠繼續自己的生活。他幫她恢復了女性魅力。
在這種“治療範式”的心理學電影中最具代表性的例子,或許就是阿爾弗雷德。希區柯克1964年的驚悚片《艷賊》了。該片的主人公瑪爾妮是一個令人著迷的小偷。她精神錯亂得以治愈,並非受專業人士的協助,而是受她讀過幾本心理學著作的新婚丈夫的啟示。在這對新婚夫婦夢魘般的蜜月旅行中,瑪爾妮輕聲對她丈夫説,“我猜你正想要對我進行自由聯想(聯想實驗的基本方法之一,可以測定人的能力和情緒等,也是精神分析學家使用的一種診斷技術和治療方式。其方法是當主試呈現一個刺激後,要求被試儘快地説出他頭腦中浮現的詞或事實——編者注)”。
另外一個更有趣、更具有戲劇性的範式是,讓這些女人飽受折磨的精神疾病並非在電影開始就全部展現,再慢慢得到解決;而是慢慢展現,卻並不一定得到治愈。在這種電影中,瘋狂通常是愈積愈重,並在結尾處達到高潮。
為波特曼小姐贏得奧斯卡獎的達倫。阿倫諾夫斯基的《黑天鵝》(2010)就是一例:我們見證了輕微的抑鬱和無安全感,向極端的精神失常發展的過程,然後影片嘎然而止。大衛。林奇2001年的電影《穆赫蘭大道》也熟練地使用了這個基本結構,而且還沒有在故事中直接表現出精神失常的情節。一開始我們以為自己只是在看一部帶有林奇風格的怪異影片,直到最後我們才發現,自己目睹了一個女人的妄想。
這一類型的經典範例是羅曼。波蘭斯基的《冷血驚魂》(1965)。在那部電影中,一個文靜的、害羞的、和自己姐姐一起在倫敦生活的法國女孩,沒有能夠處理好自己的孤獨。她害怕一切,尤其是男人。這些男人為她的恐懼付出了代價——兩位值得信任的紳士在進入她的公寓後沒有能夠活著出來。除了謀殺和一些簡短的、想象而成的夢境和幻覺——比如墻壁和天花板的石膏脫落,發出巨大的響聲,以及她穿過走道時感覺到被男人的手影籠罩——之外,這個電影頗為平淡。這個心懷恐懼的女孩的瘋狂,就是這部電影的重點。
使用嚴重的精神失常情節會給導演實驗的機會,但也會擾亂觀眾。儘管這是一個富有爭議的行為,但不可否認,《冷血驚魂》、《穆赫蘭大道》、《黑天鵝》這些影片要比那些負責任的影片,諸如《蛇穴》、《三面夏娃》(1957)或是約翰。卡索維茨的《權勢下的女人》(1974)有更高的藝術性。導演畢竟不是醫生,他們從來沒有發誓不傷害別人(儘管他們中的某些人可能應該這麼做)。阿倫諾夫斯基先生、林奇先生和波蘭斯基先生撼動了我們所熟悉的那個世界,並且給予我們重新認識世界的機會。他們所做的並非完全是治療,但他們的方法也並非完全和弗洛伊德及榮格的方法相背:這個過程中的大部分工作,仍然留待觀眾來完成——就和精神分析的對象一樣。
奇怪的是,他們的電影通過尊重這些瘋女人的妄想,來向她們表達敬意。《冷血驚魂》、《穆赫蘭大道》、《黑天鵝》的女主角全都是令人憐憫的,部分是因為她們的創傷是由別人造成(通常來説是男人),但更多是因為她們對現實扭曲的觀點,有一種不可侵犯的內在連貫性。她們的瘋狂直到最後都沒能得到治愈。
弗朗索瓦。特呂弗令人心碎的偉大電影《阿黛爾的故事》裏,主人公阿黛爾。雨果是一個生活在19世紀中葉的年輕女人——在那個時代,精神病學還沒有出現。她迷戀著一個已經對她失去興趣的男人。她一路跟隨他從歐洲到加拿大,而她的瘋狂最終轉為某個抽象的自我世界:當她在街上遇到那個她曾迷戀的男人時,她已不再認識他。這確實讓人無法解釋。有時候,這就是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