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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年古裝大片看膩了之後,銀幕上的民國題材突然火了起來。從去年的《讓子彈飛》,到今年的《大魔術師》,都取材自民國時期。民國題材受到青睞自有其道理,這段時期的歷史尚處於過渡期,各種人物勢力皆輪番登上舞臺,古今中西文化適逢交匯,産生了諸多有趣的奇觀。由於沒有固定的成見與結論,民國題材尤其適合於創作歷史喜劇,嬉笑怒罵均可信手拈來。《大魔術師》恰好抓住了這一點,烹制了一道民國喜劇大餐,消解了歷史的沉重,多了一份嬉鬧。
從影片的主創陣容來看,除了周迅、吳剛、閻妮是內地演員之外,其他演員和導演幾乎是清一色的香港電影人。影片也就帶有明顯的港片色彩,也具有濃郁的港式喜劇味道。從《大魔術師》裏,分明能看到《大軍閥》、《阿呆拜壽》、《東成西就》等昔日港産經典喜劇的影子。特別是劉青雲扮演的軍閥雷大牛,造型上很像《大軍閥》裏的同類角色,而人物性情則像《阿呆拜壽》裏的阿呆,表面上極盡裝瘋賣傻之能事,心底卻明白敞亮,不失真誠、善良的品質。
導演爾冬升拍片一貫偏于嚴肅題材,此次儘管是喜劇,仍然不乏黑色幽默的諷刺。影片的前半部分更是如此,比如對軍閥作風的嘲諷,就很有戲謔性的味道。在這一部分,除了大軍閥亮相之外,梁朝偉飾演的大魔術師張賢及激進革命青年團隊、吳剛出演的大反派管家、日本黑鷹社等各路角色悉數出場,相互既有緊密利益關係,又各自勾心鬥角,矛盾衝突糾結成一團。片中展現的數十場魔術,也輪流緊密上演,緊緊抓住觀眾的注意力。民國題材的獨特戲劇性,在此烘托得淋漓盡致。
但爾冬升似乎只打算拍一部闔家歡式的喜劇,並不想對民國歷史進行深度思考,導致影片的後半部分從喜劇逐漸變成了鬧劇。此前,各路角色之間建構起來的矛盾和張力被消解,大大削弱了影片的諷刺性。片中的大反派起初很像一個心機重重的厲害角色,後來卻被發現只是一個前清遺老式的滑稽小丑。日本黑鷹社也是如此,包藏禍害中國的陰謀,結果卻不堪一擊。至於刺殺軍閥的激進革命青年,後來竟突然消失了。影片結尾正反派之間的較量,完全淪為一場鬧劇。
影片搭了一個很好的架子,似乎要在嬉笑怒罵中顛覆民國歷史,但結果卻讓人有點失望。片中各路人物角色的衝突,均一一被輕鬆化解,最核心的矛盾卻被歸結為大軍閥、魔術師和一個姑娘之間的“三角戀”。片中梁朝偉、劉青雲為爭奪周迅而彼此絞盡腦汁、爭風吃醋,純粹成了一個俗套的男女生活情感故事。香港電影人善於在歷史題材中製造世俗“笑果”,但也暴露出他們的短處,難以賦予影片一種厚重感。比較一下《大魔術師》和《讓子彈飛》,後者雖也是民國喜劇,但對歷史的表現要比前者深刻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