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濟南之濱的平陰縣玫瑰鎮,素稱“玫瑰之鄉”,你無法想象,芬芳馥鬱的玫瑰叢中,竟誕出地溝油之花,並由此引發全國性的打擊地溝油之戰。
8月23日,報社通知我隨同公安部探訪“浙魯豫地溝油大案”現場。24日,在浙江寧海縣親睹該案“掏挖———初煉———倒賣———深加工———批發———零售”六大環節中的地溝油初煉現場後,帶著滿身被蚊蟲叮咬的疙瘩,于25日抵達山東平陰縣玫瑰鎮格林公司。踏入格林,方知地溝油罪惡。
也許是當地想將最真實的情形隱藏,離開格林前10分鐘,媒體同行踩過滿是油污的成品油車間,打開關閉的原料間,惡臭撲鼻,成百上千的油桶東倒西歪,一個辣椒從油桶中冒了出來。我穿著雨鞋試圖進入,未料雨鞋直接粘在了原料間地板上的油污中,怎麼拔也拔不出來。
我特意避開同行,完整查看了格林以地溝油製造食用油的全環節。所謂中和池,即是將混雜泔水的地溝油倒進水泥池漂取;所謂除雜,則是將白土倒進油污中沉澱。
我獨自走出格林大門去找老鄉攀談,老鄉憤怒地一指村口山坡下的格林公司廠房説,你聞聞,查封格林都幾個月了,周圍還這麼臭,我們向上反映那麼多次,從沒人搭理我們,難道就真的查不出格林是做啥的?是查不出還是不想查?
同樣的疑問也一直佔據我歷時3天的採訪過程。格林公司負責人説,監管部門也來查過,但從沒下過車間。地溝油銷售商,鄭州宏大糧油商行老闆也説,她拿地溝油灌裝金龍魚等品牌食用油的倉庫並不隱蔽,雖然相關部門常來索證索票,但她和她的地溝油一直安然無恙。
為何總是到了地溝油流向餐桌後才被發現?
負責偵破此案的當地警方稱,地溝油“難辦”,一則是制售産業鏈上的人太狡猾,跨省制售難監管,跨省辦案耗時耗力;二則是無地溝油檢測國標,拿不實從制售到上餐桌的整個環節,無法控制犯罪嫌疑人。
先説第一條。浙魯兩省查處部門不止一次説,警方數月偵破、動用各種偵察手段,才鎖定格林公司。
我本人做過多個調查性稿件,每個選題從報題到成稿,都是夜以繼日蹲守,深知調查之苦,辦案方的辛苦值得敬佩,但是,與其到形成惡果才剷除,為何不在惡果尚在萌芽時便掐斷?
在格林公司,如果監管部門能進廠房看一眼,拿手摸一下從沒使用過的製造生物柴油的機器,也許這些地溝油就流不到老百姓的飯碗裏。監管監管,就像這次偵破這個大案一樣,各部門必須聯合監管,將漏洞盡可能堵死,才能避免面子、賄賂等可能影響監管效力的因素作祟。
再説第二條,浙江一警方人士曾怒不可遏地説:親眼看著犯罪嫌疑人將泔水煉成地溝油,找來的檢測者竟説無標準無法檢測具體危害,由此也無法給犯罪嫌疑人定罪,我就不明白,地溝油肆虐這麼多年,難道一直就拿不出來一個檢測國標?
此番全國開查地溝油後,一同行戲言:地溝油肆虐多年,向無國標,今次一役,也許國標頃刻得出。
據説,食品安全監控部門已經在著手制定地溝油相關檢測標準,雖是事後補救,但好在將有動作,靜待之,常督之。
□張永生(新京報社會新聞部記者,9月14日刊發《全國嚴打“地溝油”違法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