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華德-戴維斯：改革銀行改革

　　銀行的回應是，它們可以隨心所欲地虧損股東和儲戶的錢，這屬於天賦人權，不可分割

　　倫敦——

　　過去三年來，解決“太大而不能倒”難題的方案多如牛毛。許多學者和專家嚴厲指責監管者和央行根本理解不了所謂“狹義銀行業”——即重回格拉斯-斯蒂格爾法案時代商業銀行和投資/商人銀行分業經營——顯而易見的好處，也理解不了提高資本要求的益處。就算這些修正方法只實施其中之一，世界也將變得更安全、更美好，納稅人再也不必擔憂要去拯救不負責任的金融家。

　　銀行的回應是，它們可以隨心所欲地虧損股東和儲戶的錢，這屬於天賦人權，不可分割，任何對其業務的干涉都是對這一權利的無理攻擊。此外，它們還説，提高資本權益要求可以輕易地通過更高的利率轉移給借款人，給經濟增長帶來刺耳的剎車音。

　　這就像是聾子間的對話，唯一的不同點是大多數聾子會想方設法通過手勢和其他方法弄懂對方的意思。

　　激戰正酣之際，英國獨立銀行委員會出手了。該委員會由英國財政大臣喬治奧斯本在去年設立，初衷是評估以保護金融穩定型和競爭為目的的銀行體系結構改革。委員會主席是約翰維克斯爵士，他是牛津大學萬靈學院院長，在英國學術界，這是一個至高無上的地位。他的副手是《金融時報》的馬丁沃爾夫，想必這家報紙對該委員會印象一定不錯。

　　4月11日，該委員會發佈了中期報告，這份報告可謂深入淺出，言簡意賅。它雄辯地證明所有修正方案都會帶來很大的成本。讀者讀了以後一定會想：監管者還沒有傻到不可救藥。

　　有一點顯而易見——很難指出金融業的結構和危機中的成敗有明確關係。有幾家全能銀行做得很出色，其他則表現不佳。有的投資銀行逆市繁榮(比如高盛，可以説大發災難財)，有的則倒閉了。有的零售銀行走向了破産，比如諾森羅克，也有的屹立不倒(比如桑坦德銀行英國分行)。

　　維克斯對具有欺騙性的選擇一帶而過。狹義銀行業——把零售存款留存于獨立部門，只用政府債券等安全且高流動性的資産作為支持——也在萬靈學院院長眼裏並非良策。維克斯警告説，隨著攬儲和貸款業務不再放在一起進行，“社會成本將會很大。”而政府將肯定必須為一些貸款行給予支持，因此所謂的與公共錢袋絕緣的説法是不可能成為現實的。

　　維克斯也不喜歡所謂的“有限目的銀行”，在該方案下，所有債務都被有效地證券化了。“仲介所起到的經濟價值增加作用將有所下降，”且中小企業貸款將受到嚴重影響。

　　直接對銀行進行規模限制也行不通。沃克爾規則？“在英國起不了什麼大作用。”或者，出了美國就起不了大作用。

　　委員會花了很大的篇幅討論格拉斯-斯蒂格爾法案，但最後還是否決了它：“完全分業經營帶來的成本將高出解決問題的必要花費，”部分是因為潛在的“零售與批發/投資銀行服務的規模經濟”。此外“完全分業經營會一竿子打死銀行內部多樣化的益處，因此堵住了集團內部不同部門之間的互助之路。”

　　就報告的這一點，英國銀行董事會的讀者們已經吃了定心丸。教授爵士正在邁向倫敦榮譽市民稱號(這是對趕著一群羊通過倫敦橋的持票人的一種隱喻而崇高的評價)。

　　但這其中也有令人不快的地方。委員會給予明確肯定的一個方案是“零售圍欄”。該方案要求在英國從事零售業務的銀行必須將該業務分離到一個有專門資本支持的分支中進行。該部門的資本要求相當高，一級資本充足率必須達到10%，高於新巴塞爾3標準(7%)。

　　這樣一個資本要求將全能銀行在集團內部調度資本的能力受限，從而增加了它們的成本。會增加多少策劃你根本目前還不清楚，但可能受影響銀行(特別是巴克萊和蘇格蘭皇家銀行)的股價在報告發佈後大漲，這表明成本增加可能並不像人們擔憂的那樣嚴重。

　　該方案的一個主要優點是能夠和巴塞爾規則下的改革完美接合。如果能和允許零售分支和其他部門的弊病相分離的監管改革相結合，零售圍欄將發揮巨大作用。如果引入相應的內部救援機制——債權人將分擔損失——的計劃也能成功的話，我們或許就找到了一種有效、低成本、能被市場所平靜接受且監管者能獲得實際治理能力的改革方案。

　　那些為“打擊銀行氣焰”甚至不惜“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人士是不會滿意維克斯的。但是，獨立銀行委員會對主要改革方案進行了實事求是的嚴格評估，這項工作是至關重要的，值得讚揚一句“幹得漂亮”。

　　霍華德戴維斯是前英國金融服務管理局主席，前英格蘭銀行副行長，現任倫敦經濟學院院長。其最新著作是《銀行業的未來：中央銀行盛衰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