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震衝擊波將嚴重惡化日本債務前景

　　國家信息中心預測部副研究員 張茉楠

　　日本9.0級世紀強震及核電站爆炸引發的核泄漏，強震之殤不僅給日本經濟帶來無法估量的損失，也將進一步推高日本主權債務危機的幾率。

　　去年以來，日本的債務風險頻頻發出警報。從全球範圍看，無論是債務總額與GDP之比、財政赤字與GDP之比，還是國債依存度，目前日本都是世界發達國家中最差的國家之一。日本財務省和日本銀行資金循環統計表明，截至去年12月底，包括國債、借款和政府短期證券在內的日本國家債務總額共計919.1511萬億日元，創歷史最高紀錄達到GDP的兩倍。以人口計算，平均每個日本人負擔721.6萬日元。國際貨幣基金組織預計，如果加上地方政府負債，到2011財年，日本國家負債總額將達到997萬億日元，債務總水平可能會達到當年國內生産總值的227.5%。

　　更為嚴峻的是，日本在依賴發債的赤字財政中越陷越深，在過去20多年裏，日本國債平均每年以40萬億日元的速度增長。財政支出進一步擴大，但稅收缺口卻越來越大。在2011財政年(2011年4月至2012年3月)度預算案中，日本政府確定財政預算為92.4萬億日元，成為迄今為止日本最高的國家預算。預計新年度財政稅收約為40.9萬億日元，比2010財年增加約3.5萬億日元收入。但與此同時，新發國債規模達44.3萬億日元，繼2010年之後，再次超過稅收水平才彌補預算赤字。日本長期靠“新債補舊債”，不僅讓債務越滾越大，也讓國債總額和國債依存度屢創新高，截止2010年底，日本國債餘額已達到753.8080萬億日元。

　　地震所帶來的破壞對於日本而言是致命性的，地震所需的救援和重建支出的規模也將極為龐大。地震將通過影響融資能力、經濟創收能力、債務負擔等對日本財政和債務造成重大影響。

　　日本財務省在震後表示，2011財年預算中有2040億日元可動用，考慮制定額外預算，這樣巨大的救災預算虧空將使日本政府將不得不靠國債彌補。事實上，一直以來日本的國債靠外匯儲備和龐大的海外資産支撐。數據顯示，2008年底日本對外總資産餘額為519.2萬億日元，連續18年為全球最大對外債權國。日本為全球第二大外匯儲備國，2010年末，外匯儲備餘額達到1.049萬億美元，其中持有的外國有價證券、外匯存款和黃金儲備分別為10205.91億美元、137.1億美元和326.5億美元。此外，截止2010年底，包括商品和服務貿易、所得收支等在內的經常項目收支順差達17.1萬億日元，形成債務緩衝。

　　但是從現在看，地震會導致日本的債務融資能力的急速下降。由於此次大地震所處的東海岸集中了日本大量鋼鐵業、石化業、製造業、核電工業等日本重點産業和支柱行業，被稱為“京濱工業地帶”，這些地區生産世界所需的重要工業品，像高質量的鋼鐵和其他金屬材料，汽車發動機，電子元器件，微型軸承等日本傳統優勢産業，特別這個地區生産的微型軸承佔到了全世界總産量的70%，如果長期無法恢復生産，這將對日本工業和出口造成重大衝擊，國際收支會受到一定影響。事實上，1月份日本已經出現了4714億日元的貿易赤字這是2009年3月來的首次。

　　其次，金融危機後，日本債務雪球越滾越大，而稅收渠道卻越來越窄，菅直人政府此前也試圖推動財政和稅收改革來增加財政收入。日本現在的消費稅只有5%，而歐美國家的消費稅高達15-30%。與歐美國家相比，日本的消費稅還是有很大的提升空間，但地震可能使這一努力被打斷，災後日本國民的消費信心很可能遭受打擊，日本政府不會此時啟動稅改。日本去年第四季度GDP按年率已經出現1.3%的負增長，如果部分企業關閉停産時間較長，政府財政收入必將大幅萎縮，收支虧空矛盾將進一步凸顯。

　　此外，債務償還負擔開始加速上升。從目前來看，日本雖然利率極低，但是在越來越大的基數和複利影響下，2008財年日本政府國債還本付息為9.3萬億日元。2011財年國債還本付息支出達到了21.5萬億日元，日本政府債務負擔越來越重。目前國債收益率僅為1.3%左右，國債的持有者有90%以上來自日本國內投資者，一旦日本國債供應加大並超出投資者需求，而海外投資者又不能接受如此低的收益率，將會出現海外投資者拋售日本國債風險。根據Markit的數據，就在11日日本發生嚴重地震和海嘯之後，政府債務違約保險成本上漲，日本信用違約互換指數與10日收盤相比擴大5個基點，表明市場對日本債務違約風險的擔憂急劇升高。

　　與此同時，由於未來日本可能調整投資策略，海外資産回流用於支撐本國國債和本土災後重建，日本海外資本流向的改變也將使美國債市和歐洲債市出現新的動蕩。今年上半年，歐債國家進入新的集資高峰期，舉新債償舊債隨時可能因市場氣氛逆轉而變得困難，而美國國債也將遭受拋售打壓，全球正步入一個高風險的債務動蕩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