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新育：衡量投資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優劣

　　由環球時報主辦的“2011中國企業海外拓展峰會”于2011年1月14日在北京舉行。上圖為商務部國際貿易經濟合作研究院研究員梅新育。(圖片來源：新浪財經 梁斌 攝)

　　新浪財經訊 由環球時報主辦的“2011中國企業海外拓展峰會”于2011年1月14日在北京舉行。上圖為商務部國際貿易經濟合作研究院研究員梅新育。

　　梅新育：今天我要講的主題是全面看待發達東道國的市場優勢和發展中東道國的成本優勢。我們中國海外直接投資發展到相當大的規模，是全世界工人的增長最快，對外投資的輸出國。以至於我們的領導人到哪個國家無論是發展中國家、發達國家也好，這些國家的領導人通常都會説希望中國投資。有的國家駐華大使到中國上任之前總統和外交部長召見他談話，衡量你工作的唯一標準就是看你從中國拉回多少投資。從我們這方面來看中國企業對外直接投資它的微觀層次上面的動機主要是什麼呢？它對發達東道國和發展中東道國來説這個微觀動機是不同的，對發達東道國來説我們比較重視是他的市場和優勢，發展中東道國比較看中成本優勢。這兩個優勢都是不可否認，我們僅僅看到這兩個東道國各自有這樣的優勢，忘記任何事物都具有兩面性的教導，忘記了這任何一種優勢都往往會帶來一些劣勢，我們往往在對外經營和對外投資運行過程中會遇到很多問題。

　　今天談到就是這一點，首先看一看發展中東道國的情況，在我們對外直接投資發展中具有非常重要的地位。我們對外直接投資其中絕大多數都是在發展中國家和地區的。我們對外貿易突出特點是絕大多數都是集中在發達國家，名列前茅出口市場第一是歐盟，第二是美國，但是對外直接投資納入官方統計，對外直接投資來看，這格局跟這個貿易格局是不一樣的。我們的對外直接投資絕大多數都是集中在發展中國家。到09年末在發達國家地區直接投資存量181.7億美元，僅佔同期中國對外直接投資存量總額7.4%。09年末中國對外直接投資存量前二十位國家和地區當中，標準發達國家有五個，美國、盧森堡、加拿大、德國、英國。另外有三個，澳大利亞、新加坡、韓國算是次級發達國家。

　　在這樣一種情況，在這種對外資金存量不僅集中在發展中國家和地區，絕大多數集中在亞洲和拉美。這上面從統計來看09年末中國在亞洲地區設立境外企業數量超過6800家，佔總數52.7%。僅香港特區一地就佔總數17.9%。對非洲投資今年增長最為顯著，09年末亞洲、拉美、非洲中國直接投資存量分別是1855.4億美元，306億美元，93.3億美元，分別佔總量的75.5%，12.5%和3.8%，歐洲、大洋洲、北美洲這三個發達國家地區分別只佔總量3.5%、2.6%、2.1%。我們對外直接投資存量如此高度集中在發展中國家和地區，為的是什麼？我們都知道對外直接投資有這樣幾個，一個是取得資源，取得東道國的市場，一個是取得東道國的廉價勞動力等等。中國號稱世界工廠的國家這樣一個全世界外貿依存度最高的大國，中國對外直接投資，特別是製造業對外直接投資，很大一部分是對發展中國家對外直接投資都是要追求低廉人力的成本。目前這幾年我們的成本上升非常顯著的情況下，這種趨勢愈演愈烈。這種趨勢和追求是正確的，但是如果片面追求低廉人力、土地成本誤區，我們可能就會犯錯誤。

　　第一，我們要看到這些人力和土地成本比較低廉的發展中國家和地區他相應帶來一個什麼問題呢？就是它的國內市場規模小，它的經濟總量較小，它的宏觀經濟穩定性較差。正是這宏觀經濟穩定性差帶來什麼？我們不要以為宏觀經濟穩定性差帶來這個本國的本幣會經常貶值，帶來不僅是這些好處，還會麻煩，宏觀經濟不穩定必然會加大對這個東道國的政治性風險和匯率等等方面商業興的防線。

　　我們看看越南，越南在發展中國家當中是非常熱門的新興市場。熱門到什麼程度？熱門到有一些美國人士送他一個稱號，越南是中國+1，還稱越南是中國殺手。但是我們在對外直接投資實踐過程中可以看到越南與中國有一個不同之處，如果説中國是工廠低罷工，越南是工廠高罷工。越南09、2010年工廠罷工的次數和規模仍然是居高不下，僅僅是去年4月份在越南的一個鞋廠一次罷工有三萬多人，工人大打出手。我們看一看為什麼越南會成為工廠高發國，他從90年代以來每年經濟增長速度都高於全世界，都高於發展中國家平均的GDP增長速度。09年還是全世界只有12個國家和地區實現GDP正增長，越南是其中之一，這樣的國家為什麼成為罷工高發國。原因是宏觀經濟穩定性高於同類發展中國家，後來跟中國和發達國家相比，他抵禦通脹外部衝擊能力弱，這種情況下罷工高發是相應的。

　　92年到01年間越南消費者價格指數上漲8.6%。02-09年曆年漲幅是4.1%、3.3%、7.9%、8.4%、7.5%、8.3%、23.1%和6.7%。他預計2010、2011、2015年分別為8.4%、8.0%、5.0%，所有年份都高於亞洲發展中國家和地區平均水平，接近撒哈拉以南非洲國家地區水平。這種情況下他的員工的生活水平是會受影響。這種情況下我們的企業要想面臨進入這樣的國家投資起來，如果僅僅是看到他帳面和土地成本低廉，貿然決定進入，對這些由於宏觀經濟穩定性而造成的匯率成本沒有充分的認知，會帶來一些影響。

　　對我們的對外直接投資企業來講，我們的目的是面向東道國的市場的時候，進入發展中東道國常常有一個目標就是我們認為我們中國企業的産品和中國企業的品牌，如果説這個時候跟發達國家市場上面，如果我們要進入到這樣一個發展中東道國，人口比重比較高的國家的話，這個國家儘管人均收入水平比中國高很多，但是時尚消費品程度不同的情況下，達到了中國發達國家地區的水平。

　　我們拿越南作為一個例子，我去走訪TCL公司越南分公司的時候，越南分公司經理給我講，他説他07年剛剛到越南上任的時候給他印象深刻是越南城市市場上面到處都是液晶電視，這是07年我查了TCL年報，液晶電視才佔8%，越南市場好象世界都是液晶電視了。讓我們的品牌和産品，如果我們低估了發展中東道國的水平，可能只能給我們帶來失敗。這一點我想90年代美國惠而浦公司進入中國市場低估了中國消費者的消費水平，導致他90年代的投資幾乎是全軍覆沒，給我們提供教訓。

　　我們就是要汲取在中國外商投資企業，主要目標就是看到發達東道國的技術優勢，這些不錯，有哪些因素會削弱發達國家的市場優勢呢。第一點我們可以看到，最大一個因素就是發達國家對中國投資者的市場準入限制比發展中國家高。市場準入限制在戰略性産業，在高新製造業和服務業最為突出，由於這種市場準入限制使得中國海外投資，製造業出現了一種資本存量不相稱。我們中國號稱世界工廠，我們提出走出去戰略，我們對外直接投資步入發展快車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從90年代製造業起步。最近幾年我們境外企業數量當中也是製造業最多，07-09年在我們境外企業總數裏面製造業企業佔到31.8%和31.3和30.2%，佔境內資本主體45.5%、42.7%和31.9%，我們這麼多製造業企業資本存量佔我們資本存量比例多大？跟企業數量比例相比是非常相稱。我們09年製造業企業佔到3.2%，製造業企業資本存量只佔5.5%，為什麼？巨大的各落差是怎麼形成的，這是非常重要的一個原因。我們在發展中東道國製造業合資都是傳統密集型，資本存量。發達國家資本存量都是資本含量比較高密集的行業。這些行業的市場準入性質比較大。

　　可以看看中國對美國的製造業直接投資主要分佈在交通運輸設備製造業、通信設備計算機及其他電子設備製造業、通用設備製造業、紡織業、專用設備製造業、橡膠製品製造業、醫藥設備製造業等。名列前茅行業都是資本和技術密集型行業。但是90年代初布什政府直接出面組織中國航天航空技術進出口公司收購西雅圖曼可公司，到中國華為技術有限公司08年聯合美國基金貝資本競購3COM公司，2010年競購摩托羅拉公司移動網絡業務受阻，中國製造業企業在美國資本技術密集行業的直接投資項目一次又一次因美方的國家安全理由而受阻。也就無怪乎中國製造業對外直接投資資本存量難以提高了。這種市場規模的優勢，這種市場和技術優勢對我們來説是渴望，但是能不能可及，即使是可及，同樣一個項目、品牌在發達國家東道國購買的溢價水平跟發展中東道國溢價水平是不是一樣。我們能夠管理的能力深入程度是不是一樣的，這都是需要打上問號。

　　從去年吉利收購沃爾沃被視為中國製造業海外里程碑的項目，是迄今為止中國製造業海外投資最大項目，也是最大成就。我也看到了吉利對沃爾沃高級管理層採取穩定措施，一個都沒動。他想要保持穩定，避免振蕩的心態可以理解，但是讓我們冷靜想一下，如果他沃爾沃原來管理層真的是都不需要調整，不需要動，那麼他沃爾沃怎麼會落到要被人家收購的地步。這樣的情況他是不是讓我們看到了這樣在發達國家東道國，對市場流失的削弱。遠遠高於中國國內的固定成本和火油成本，在並購中這個問題最為突出。

　　本來中國企業對外投資，中國到海外拓展是非常大的題目。我想痛痛快快講恐怕三天三夜講不完，在這裡提供我的電子信箱，歡迎大家開展進一步的研討。也熱烈希望各位戰鬥在中國企業跨國經營第一線同志們給我多提供一些來自第一線的猛料，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