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待中國年輕人能自由去各國漫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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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0-12-27

　　親愛的安妮-瑪麗亞，你好！

　　收到你的來信很高興，2010年已近尾聲。承蒙你問及過去一年內的成績和未來的祈願，作答如下。今年雖説未能像過去三年那樣，有機會造訪你的國度法蘭西，仍有許多美好的回憶。

　　對我來説，今年最開心的事，莫過於以下兩件事。其一，出版了三本書：三聯版的童年自傳《小回憶》，北大版的人文隨筆集 《在耳朵的懸崖上》，還有土耳其語版的詩集《幽居之歌》（伊斯坦布爾，藝術出版社）。其二，秋天應邀造訪了德國哥廷根大學，那是數學王子高斯和他的天才弟子黎曼所在的地方，到了20世紀，希爾伯特在那裏締造了舉世矚目的哥廷根數學學派；此外，哥廷根也是大物理學家的聚集地和量子力學的誕生地。

　　可是，自從希特勒發動第二次世界大戰，迫害猶太人、德國戰敗以來，哥廷根再也沒能恢複元氣；過去36年內，德國這個曾經的數學王國居然無人贏得一枚菲爾茨獎，而德國的工業尤其是製造業卻已重新崛起。德國人在反思，中國人也應該反思。比如，為何曾經的詩歌王國，如今每當詩歌或詩人成為一個新聞熱點，必定是一樁醜事？

　　另一方面，即便在抗日戰爭那個最殘酷的歲月裏，我們也培養出華羅庚、陳省身、楊振寧、李政道那樣的傑出科學家（他們中的一位就讀于你曾經執教的浙江大學），而如今良好的經濟基礎之下的教育制度卻遭受普遍質疑，並因此有了所謂的“錢學森之問”。

　　如同你問及的，我的孿生女兒已升初二，學習負擔日益堪憂。個人以為，在暫時無法取消高考的情況下，可以做些循序漸進的工作，高考改革應與各級學校改革、教師水平提高和國家政治改革同步。

　　首先,基礎教育階段,學校需要大幅減輕學生的課業負擔。除了期中和期末檢測,中小學應取消所有的單元考試,小學生的家庭作業應減少到最低限度,中考可以率先取消。在這樣的情況下,國家要統籌再分配教師資源。可以學NBA選秀的做法,即讓上賽季排名最差的球隊首先有機會挑選最好的球員。也就是説，國家要把最好的教師放到最差的公辦學校,以此來保持平衡,抵制擇校。當然，優秀教師的待遇要得到全方位的保證。

　　在大學層面,則要把握寬進嚴出的準則,實際操作的方式是，按照學校的層次實行不同比例的畢業淘汰率。這樣能促使學生改變“進了大學，萬事大吉”的觀念,在大學真正學點知識,而那些沒有真本事的學生,也不敢通過各種很水的加分或關係到頂尖學校做南郭先生。

　　再回到秋天的歐洲之行，告別哥廷根之後，法蘭克福書展開始之前，有半個月左右的空隙，我借機飛抵烏克蘭，在國立哈爾科夫大學訪問。從中我體會到手持中國護照公民的簽證難度，甚至超過了上個世紀後期。我希望，外交部和對外使領館能在這方面做些工作，使得中國公民能有更多的免簽或落地簽證的國家。我期待著有一天，許多中國的年輕人能夠自由自在去世界各國漫遊，利用寒暑假甚或休學，不用花大錢去國外留學，與同齡的其他孩子在生活經歷上也不至於脫節。

　　希望這些不是空想。順祝

　　聖誕快樂！

　　你的朋友

　　蔡天新

　　蔡天新

　　浙江大學數學系教授，詩人、旅行者

　　安妮-瑪麗亞

　　法國詩人、文學博士，也是作者的法文詩歌翻譯，曾執教斯特拉斯堡大學和浙江大學，現退休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