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丙奇：願自主授予學位為中國教育探路

　　願“自主授予學位”為中國教育探路

　　作者 熊丙奇

　　假使今後更多學校效倣南科大，自主授予學位，會不會導致文憑買賣？

　　早報特約評論員 熊丙奇

　　12月18日下午，位於深圳的南方科技大學舉行教改實驗班諮詢會，宣佈將在全國範圍內招收首期50名學生，而目前，南科大並沒有獲得教育部的招生資格審批。南科大校長朱清時在諮詢會上表示，此次南科大教改實驗班將把“自主招收高二學生”、“自授各類學位和文憑”作為教改先行先試的內容。

　　用校長朱清時的話説，12月18日是籌建中的南方科技大學“最重要的日子”。在我們看來，這豈止南科大最重要的日子，很可能也是中國教育改革最重要的日子之一。南科大決定“自主授予學位”的改革，可謂迄今“最給力”的教改措施，這一舉動盤活了南科大的全面改革，也是為未來的中國教育探路。

　　不少人對南科大“自主授予”學位將信將疑，既明白這是大學自主辦學的必然趨勢，但又擔憂，如果沒有國家承認學歷，家長會允許學生報考嗎？四年畢業之後，這些學生的出路會不會受到影響？進一步，假使今後更多學校效倣南科大，自主授予學位，會不會導致文憑買賣？

　　這些擔憂是自然的，南科大也考慮到這種擔憂，因而也明確表示，“教改實驗也存在一定的不確定性”，並希望學生和家長鬚與學校提前簽訂協議書，以表示他們“自願親身參加這個實驗”。實際上，站在改革和發展的角度，這些擔憂有些過慮了。

　　據報道，只招50名學生的諮詢會現場迎來了1000名家長、學生的諮詢。這表明，不少家長、學生現在看重的不是那一紙文憑，而是孩子能否真正在大學裏學到知識，培養能力。

　　即便四年之後，南科大仍舊未獲得學位授予權，學位不被國家承認，南科大畢業生的出路也不會受文憑多大影響。有人提出，學歷不被國家承認，不能報考公務員，不能報考其他學校的研究生。確實如此，可旨在培養社會精英的南科大，會鼓勵自己的學生隨其他高校的大流去報考公務員嗎？至於讀研，只要南科大的本科教育真正過硬，這些學生申請海外名校，還不廣受歡迎？就是就業，沒有“國家承認”光環的南科大畢業生，未必就不能獲得企業的更高評價，那個時候，尷尬就不在南科大那裏了。

　　這樣的故事，早已上演過。進行MBA、EMBA教育的中歐國際工商學院，就是自主授予學歷，其學歷曾很長時間內不受國家承認，但這不妨礙其得到社會的承認。誕生於1994年的該學院，早已是世界知名的商學院。在英國《金融時報》2009年全球MBA百強排行榜中，中歐國際工商學院成功躋身全球10強，名列第8，成為亞洲首家闖入世界前10的商學院。

　　至於可能出現的文憑買賣局面，當每個高校的學歷都能實現自主授予，不再有“國家承認”的價值，假學歷氾濫、文憑買賣的問題將不會比現在更嚴重。在“自主辦學”的時代，誰還會花錢去買一個文憑，還有多少正規學校會做文憑交易？學校自主授予學歷，將確立學校的辦學主體地位，同時轉變社會對學歷的看法，社會將更加重視畢業生的能力而非學歷。

　　一直以來，我們呼籲高校應擁有辦學自主權，真正的高校自主辦學，就應該是學校自主招生、自主教學、自主授予學位，學校的辦學質量由社會來評價和承認。在這種情況下，政府部門的責任，一是承擔舉辦投入，二是依法監管學校辦學，而不再擁有審批權。此前，南科大辦學步步要等審批，這種辦學狀況極不令人看好，因為這意味著仍舊是政府辦學、管理和評價高校，高校並無自主權。這距離現代大學制度仍十分遙遠。

　　我們認為，南科大目前這種辦學的風險不在於四年之後學生的畢業證書上不能加蓋教育部印章，而在於順利加蓋上印章，重新被納入招生、學科專業、培養管理都需要審批的教育體系之後喪失其自主權。大學的畢業證書和學位證書由國家教育部門統一印製、授予，本質上仍是行政辦校而非學校自主辦學，大學仍難以擺脫行政化。

　　因此，我們希望南科大能走通“自主授予學位”的辦學道路，併為其他學校做出示範。依據《國家中長期教育改革和發展規劃綱要(2010-2020年)》，我國教育部門應該積極支持這一改革探索。與此同時，勞動人事部門也應改革用人制度與就業政策，建立新的學歷認證制度與科學的人才評價體系，為教育改革創造良好的外部環境。

　　(作者係21世紀教育研究院副院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