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志成：將池子定義為外匯儲備合適嗎

　　何志成（中國農業銀行總行高級專員）

　　前段時間，對於周小川行長提到的用於吸收流動性的“池子”，市場曾經有很多猜想，包括債券、股市等。而近日在北大演講，周小川在解釋何謂“池子”時指出：“中國的外匯儲備就是很好的池子。”這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周小川稱，有了外匯儲備這個“池子”，中國可以吸收因熱錢流入帶來的全部流動性，因為可以不斷地擴大外匯儲備，並用存款準備金來做對衝，“讓熱錢進入，然後再進行100%對衝，使其在總量上不會對經濟産生負面影響”。

　　我很贊同央行加大力度吸收市場上過剩的流動性，也認可有空間繼續上調存款準備金率。但是，將外匯儲備增量與存款準備金做100%的對衝，非常危險，而且不切實際。

　　疑問一：存款準備金率還能提高多少次？目前的存準率已經高達18.5%，很多中小商業銀行的流動性已經很緊，再度大幅度提高，它們只能採取各種非市場手段爭奪存款——有地方銀行行賄當地財政局負責人就是實例，實在沒有辦法，只能到處借“高利貸”，拆東墻補西墻。一些經濟學家認為，我國央行可以將存款準備金率提高至24%左右，也許明年就可以達到這個高度。若真如此，不僅中小銀行全部沒有錢放貸，連五大國有銀行也會陷入流動性陷阱。

　　疑問二：中國的外匯儲備能夠龐大到什麼程度，外匯儲備是越多越好嗎？目前的外儲記在中國政府名下的是25000億美元，還有相當部分是通過香港地區或者海外機構悄悄購買的，實際數字應該接近28000億美元。按照今年下半年的增長速度，今年底或明年初，很可能超過30000億美元。現在有了“池子論”，似乎外儲多多益善，明年將達到35000億美元。

　　對此，很多經濟學家認為是定時炸彈，外匯儲備過大，損失率不説，關鍵是授人于柄，將國家的重大利益完全交到了別人手裏、腰包裏。當然，也有一些人這樣分析，中國的外儲並不都是美元資産。的確，大約有40%是非美貨幣資産，但這其中80%左右都是歐元，而歐元的問題比美元更麻煩。在歐債危機爆發之後，將出現的必然是歐元區強國與弱國因為爭吵而鬧翻——若出現這樣的事件，歐元就突然不存在了，中國幾千億歐元資産將不翼而飛，老百姓幾十年的血汗也將付之東流。那麼，非歐美國家的貨幣就可靠嗎？非也，幾乎所有的G7國家貨幣，對人民幣未來都是貶值趨勢，將人民幣換成這些貨幣存在外國，僅僅是匯率損失也得不償失。

　　由此説來，外儲從根本上就不適合做“池子”，因為中國未來的巨大任務是如何減少外儲，而非增加。我不知道小川行長想沒想過，中國的外儲最終能漲到多少？現在的外儲規模已經相當於25個裝備齊全的航母戰鬥群，美國和歐洲每年支付的利息就可以造幾艘航空母艦，中國為什麼自己不造航母，卻用巨大的存款去彌補外國的赤字，而讓它們的航母來到我們國家周邊耀武揚威？這種戰略上的低級錯誤還要維持多久？在筆者看來，外儲其實不是“池子”，而是一個已經接近臨界點的大水庫，隨時可能溢出來。更危險的是可能爆裂，一旦某個外幣儲蓄暴跌，不但水沒了，還可能對沖掉中國政府和老百姓的很多財富。

　　疑問三：拿外儲做對衝熱錢的“池子”，還有沒有其他“池子”，怎樣發揮其他“池子”的作用？這是小川行長必須回答的問題。既然外儲是 “池子”，股市是不是？債市是不是？如果不是，外儲做唯一的“池子”就更荒謬。同時人們要問的是，外儲這個“池子”資産越來越大，需要不需要監管，每年的收益率要不要報告？直到目前，我國巨大的外儲如何經營，不但中國的老百姓不知道，可能國家領導人也不知道。反正央行怎麼説都行。只是，一旦出現巨大虧損，誰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