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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狂的棉花舞:“溫州遊資炒棉”調查

發佈時間:2010年10月25日 09:07 | 進入復興論壇 | 來源:21世紀經濟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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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朵小小的棉花,正在狂舞。

  鄭棉cf1101合約8月26日報收17180元/噸。9月20日突破20000元/噸。9月28日突破22000元/噸。至10月21日,多個合約盤中觸及漲停,再創歷史新高。收盤時,主力1105合約收報在每噸24995元,遠月1109合約則以漲停價收盤,報每噸25020元。

  短短兩個月,價格屢創中國棉改以來新高,一路飆升達50%以上。這股狂潮已經向民生領域蔓延。10月21日,國家統計局公佈數據顯示,9月份居民消費品價格指數同比上漲3.6%。這朵小小的棉花成了席捲全國的通脹預期中的顯眼標誌。

  與以往類似的價格風潮一樣,在外界眼裏,溫州資本成了這輪炒作的“第一嫌疑人”,“溫州遊資狂炒新疆棉”的傳聞風靡網絡。

  然而根據本報記者的調查,炒作棉花的主力資金並非“溫州籍”。

  “銀行已經對我們停貸了,我們有什麼錢狂炒棉花?”10月19日,正在新疆阿克蘇的溫州籍棉花採購商楊同人反問。

  “炒高棉價的後臺主力是大型棉紡企業的資金,溫州人只不過是跑前臺的角色。”浙江一家大型棉紡企業新疆駐地代表陸路(化名)對記者表示。

  被停貸的溫商拿什麼炒棉?

  “你過來就知道了,我們這裡私營的軋花廠到處都是溫州口音。”楊同人在電話裏向記者描述阿克蘇的情形。

  天山南麓的阿克蘇市,新疆長絨棉的主産區之一,314國道橫穿郊外,這是溫州商人在新疆的雲集點之一。一輛輛滿載棉花的車輛沿著國道從他們的門前經過,更擾動了楊同人等人的愁緒。

  楊同人,溫州永嘉人,從叔叔到伯伯,整個家族現在都在新疆收棉花。而在阿克蘇一帶,活躍在棉花及相關領域的楊同人的老鄉起碼在1萬人以上。和之前在山西做煤老闆的溫商不同,這批溫州棉商主要來自永嘉。

  溫商在新疆棉花産業的集聚由來已久。初始,他們集中在棉花加工領域,以棉被加工為主,人稱“彈棉佬”。2002年棉改後,“彈棉佬”們攜親帶友,大批進疆,滲透到棉花産業的各個領域。

  楊同人就是那時隨著叔叔來到新疆收棉花。

  “我們收購棉花,基本都是依靠銀行資金,自己沒幾個錢。”楊同人説。一開始,溫州人依靠自有資金抱團的形式生存。後來利用抵押取得銀行貸款,信譽積累到一定級別後,基本是依靠銀行資金收棉花。支持他們的金融機構主要是中國農業發展銀行。

  對近期外界盛傳溫州遊資在新疆狂炒棉花,楊同人的説法是:“恰恰相反,今年銀行不再對我們放貸了。”

  這是棉花市場嚴峻形勢引發的一項調控措施。

  據中國棉花網統計,今年全國棉花可用庫存總量為311萬噸,而到新棉上市前幾個月,國內紡織企業棉花需求總量約為354萬噸,供需存在43萬噸的缺口。9月份,中國棉花協會預測,受天氣等因素影響,全國棉花總産670萬噸,較上月預測減少26萬噸。為此,國家自8月10日開始拋售超過54萬噸國儲棉,但棉價仍一路狂飆。

  於是,9月27日,國家發改委、財政部、農業部、工商總局、質檢總局、供銷總社和農業發展銀行7部門聯合召開會議,決定強力調控棉價。農發行即從9月份開始對棉花採購商停止發放貸款,新疆的溫州棉商首當其衝。

  “這個時節,有時一天收購下來,就得五六百萬資金。沒有貸款,我們拿什麼炒棉?所謂百億溫州遊資新疆‘炒棉’一説,完全是無中生有。”阿克蘇地區溫州商會常務副會長陳時文否認了這波炒作資金來自溫商。

  溫商們收購棉花的資本被突擊性抽離,拔掉了他們棉市撲食的爪牙。但停貸並沒有讓棉價停下來,因為在全球棉價暴漲和通脹預期的驅動下,更雄厚的資金洪流涌進了新疆。

  棉企與棉商的前後臺聯盟

  當溫商們面對火爆行情,手頭沒有彈藥而幹著急時,江蘇、浙江等地的大型棉紡企業如狼似虎地撲進棉花市場。

  寧波巨鷹、鑫盛棉業、華孚棉業、永衡棉業、大海棉業……一家又一家大型棉企紛紛進入新疆開設軋花廠。沿著阿塔公路兩側一路向東,相隔不到幾公里,就是一家軋花廠,雅戈爾、潔麗雅等浙江紡織巨頭也已在當地選定廠址。據稱,這些軋花廠投資都是數億元計,是當下搶購棉源的主力。

  “我們早在去年就從國儲棉的出貨和儲藏量裏察覺出今年棉花要缺貨,所以年初就做好計劃,準備以鉅額資金收購。”浙江某大型棉紡企業新疆駐地代表陸路説。

  於是,當農發行抽掉了楊同人他們的銀根後,這些內地棉企即成了棉價狂飆的接棒者。但他們面臨一個難題——這些內地棉企很多沒有國家頒發的棉花採購資格證。

  而這些收購證,則大量掌握在正愁無錢收棉的永嘉籍的棉商和軋花廠老闆們手裏。

  於是,在有錢無證的內地棉企和有證無錢的溫州棉商之間,結盟出現了。

  棉企們成了另一個“農發行”,他們給永嘉棉商提供融資,由後者持證出面採購棉花。

  “這些棉企在內地的銀行授信貸款額度,今年基本都用來收棉花了,所以有雄厚的資金實力。”一名不願具名的溫商透露。而活躍在收購一線的80%以上是那些操著溫州口音的人,這給了外界以“溫州遊資炒棉”的假像。

  這種合作也是一種資金和收購網絡的對接。收購需要有農戶網絡,要直接與棉農議價,比較繁瑣,而這些正好是在新疆經營多年的永嘉棉商的強項。借助溫商出面,棉企們便不必涉足繁瑣的收購環節,只需派一名人士駐地監管棉花進出,以保資金安全即可。陸路本人就是這樣一個角色。

  合作雙方以利率形式分成,比如,大型棉企給溫州棉商提供1000萬資金,使用時間一到兩個月,棉企根據利率先提走38萬作為利息。待溫州棉商將收購到的棉花出手後,再在1000萬資金的銀行基準利率基礎上加2個點提取利潤。

  “一般收購一車皮的棉花,大約40多噸,為收購商提供資金的大型棉企起碼可以賺到利潤4萬到5萬。”陸路表示。

  溫州棉商的收購資金成本如此累積,更加劇了棉價的水漲船高。

  狂濤中的棉紡産業鏈

  “看看,國家果真出手了吧?”10月20日,楊同人打開電腦發現,央行加息了。他認為,面對通脹預期和眼下像棉花這樣的瘋狂局勢,國家肯定會出調控政策。

  “新疆棉花的報價每噸已經衝到了25000元以上,不敢再貿然出手了。”阿克蘇久如棉業有限責任公司董事長鄭瑞光也是溫州永嘉人,從1995年到新疆做棉花生意有15個年頭。在他的記憶中,儘管之前經歷過無數風浪,老鄉們聚到一起,對棉價的議論從沒像今年這樣充滿分歧和擔憂。

  “除非有個理想報價,不然免談。”棉花的漲價使得大量的棉企提高了産品的出廠價格,而上遊産品的漲價使得下游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棉花佔一般服裝成本的40%左右。

  浙江一名大型服裝企業負責人測算,棉花價格上漲5%,服裝加工企業利潤就會下降2%。而且,他們企業生産的秋冬裝,國慶以後就開始提價,大致的幅度為3%到5%之間。“沒辦法,上漲的成本轉嫁給市場,不然我們就得停工了。”

  根據中國紡織網信息,在10月8日印度召集紡織部召開的聯合會議上,紡織部長馬朗明確指出,一旦棉花出口合同登記數量達到550萬包,出口登記將立即停止,不會再出口任何棉花。

  不僅是棉布經銷商,成衣經銷商同樣也面臨著極大的成本壓力。“棉織品漲價,連化纖面料都漲了。”品牌服裝批發商呂海亮談到,店內的服裝價格都有不同程度的上漲,尤其是棉織服裝,價格均上漲了50元-60元/件。

  棉花之舞已經形成了一種恐慌性的市場情緒。

  騰訊網商“潮e館”館主“利歐”,10月中旬開始,就在北京和廣州展開了採貨之旅。據稱,這次計劃投資30萬資金,進一批羽絨服和棉質服飾,並準備開設實體店,趁這棉價翻動的産業鏈全面漲價之勢,趁早備貨好好賺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