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旺：王濛的另一半李堅柔 中國金牌收割機的兩極

李堅柔

　　 “不管你信不信，她就發生了。”

　　這是網絡流行語，卻最能真實地描摹出李堅柔在索契的奇幻漂流之旅。在以一種戲劇方式奪冠之後，網絡上甚至衍生了不少關於她的格言和警句。

　　確實，和王濛這樣天才出眾、性格強悍的反叛者（他們也擁有強悍的神經）相比，李堅柔代表著中國金字塔最堅強的底座和普羅大眾的共通性。就像我們迷戀超女一樣，這些灰姑娘樸實，包含真實的情感，他們等待，奮鬥，堅韌。她們和強大的世俗，和時間，和命運相抗爭，李堅柔贏了，但更多的李堅柔呢？

　　在上海華山醫院王濛的病榻前，幾位中國短道速滑姑娘以拳相抵，尖聲喊出她們訓練時的口號：“我能行，中國贏！”

　　這種具備短道特色的調劑手段，發明權歸於于主帥李琰。正如米盧想用電影《光輝歲月》（Remember the Titans）來激發國足，作為海歸教練的李琰，在訓練前的激勵方式也是別具一格。她會讓隊員在黑板報上寫下“一分耕耘一分收穫”之類的格言警句，也會要求女孩們目光充滿捕獲獵物的狼性，更會讓從未登上世界之巔的中國男子短道隊喊出“老子天下第一”。不過，在索契冬奧會之前，她將訓練口號進行了一些技術處理——原來的口號為：我行，中國贏！

　　一字之變，映射出的卻是這個基督徒、教母兼後媽的別無選擇。對於短道隊乃至中國冬奧代表團而言，王濛如同神一樣的存在，不僅意味著金牌的保障，也是隊伍的護身符。她的某些行為方式、話語乃至思考模式，都深刻地影響這支王牌之師。但是，離奧運會開幕僅十幾天，這面旗幟倒下了。從官員、教練到隊員，一片末日時代來臨的景象壓得他們喘不過氣。而李琰的挑戰更大一些，如果無法完成長官制訂的金牌指標，將帥不和、管理不嚴甚至數百萬年薪，都可能失控的達摩克利斯之劍一般揮向自己。她惟一能做的，就是將備戰重心從以前的超級明星為主體，轉變為如今依靠集體力量。這也是2011年王濛遭到開除之後，她著手進行的工程，現在必須大大加快。她反復向隊員灌輸：任何人，在機會面前都是平等的，只要你有一顆堅忍的心。

　　27歲的吉林女生李堅柔，就這樣稀裏糊塗地被推上前臺。可以説，她和王濛屬於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兩種人生：王濛是天生的刺頭，是這個體制天生的叛逆者和反抗者，李堅柔則是這個體制最堅定的遵從者，她用自己堅強的意志擊敗時間，擊敗世俗，擊敗命運；王濛可以將三分之一男隊員練趴下的天才滑感，身高1.60米的李堅柔卻沒有出色的技巧和天賦，更沒有拿得出手的成績。在王濛的病房裏，當她詢問自己的目標。王濛先是“打擊”她：無論對手強或弱，你都能拿到第二。但當李堅柔話語中流露出對金牌的堅定的渴望時，王濛感到震撼，並開玩笑説：“我會附體在你身上。”

　　王濛明白：只有自己和李堅柔，才是中國金牌收割機最有代表性的兩極。

　　在索契，李堅柔的號碼是111號，這也是王濛2006年冬奧會奪冠的號碼。可能這就是天意，要不然怎麼能解釋這些足以媲美好萊塢大片的精彩劇情。如果不是奧運冠軍周洋休假，身為邊緣人物的她不可能被徵調填補長距離短道的中空；如果不是王濛意外骨折無緣冬奧會，並不擅長短道的她不會突然習練500米這個項目，並在賽前僅三天才被通知參賽；如果不是奪冠熱門范可欣在半決賽突然倒地，劉秋宏試圖去挽救，她絕不可能出現在決賽賽場；如果不是決賽中前三名的高手如多米諾骨牌一樣摔倒，她也絕對不可能成為最大的贏家，製造中國最大的傳奇。

　　“有的時候，感覺王濛就像在看著我，”李堅柔回憶著夢境一樣的時刻，覺得有太多不可思議，“人生有太多問題找不到答案，太多答案搞不懂為什麼，冥冥中一切皆有定數。我們需要做的，就是以善心處理順景，以靜心處理逆境。”

　　但是，人們從她平淡的話語中，卻提煉出更多的內涵：做任何事都不要只抱怨而不行動；剛開始慢點兒，不一定是壞事，説不定最先達到終點；替補也有機會；信任和運氣的背後，是她的堅定。

　　正應了那句最流行的網絡詞，“不管你信不信，她就發生了”。就廣告商最新出的廣告文案，也開始以李堅柔為敘事藍本。安踏的是，“只要盡力做到最好，我就沒有遺憾”；大眾的是，“誰説投入，我説運氣”。而“像李堅柔一樣有耐心！”，則成為代表團的勵志語。

　　是的，只要有耐心，只要堅持，珍惜到來的機遇，你就可能實現自己最大的夢想。李堅柔的奇幻漂流證明：在500米短道冰面上，更多需要把握機會。在機會面前，王濛沒有把握住，范可欣沒有把握住，韓國的樸升智、意大利的豐塔納等名將都沒有把握住，但總在堅持的她來了，一鳴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