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標題:
文匯報8月8日訊:攀岩與中國式摔跤,無論從何種角度來看,都是兩項有著迥異特質的運動——前者盛行始於歐美,多為青少年群體所熱愛;後者作為“國粹”已沉澱數千載,講究品德禮數,有著“點到為止”的儒家風範。然而很長一段時間內,攀岩與中國式摔跤卻經歷著與其他小眾項目相同的命運:受眾面狹窄,國內賽事緊缺,無法登上大型綜合性運動會舞臺。
直至2016年8月攀岩成為奧運會正式項目,兩者的命運就此畫出截然不同的曲線。 如今在山西省進行的第二屆全國青年運動會,攀岩與中國式摔跤有了意外的交集。得益於大刀闊斧的項目改革,兩者同時成為青運會家庭的新成員。當中國式摔跤還在為不可預知的未來迷茫時,攀岩卻迎來了最美好的時光。
中國式摔跤:不為人了解的“寶藏項目”
中國式摔跤的賽地被安排在了距太原三小時車程的忻州市代縣。這座毗鄰雁門關的縣城有著濃厚的文化底蘊,但相對偏僻的地理位置,卻時刻提醒著人們這項運動邊緣化的處境。修葺一新的代縣新城體育館裏,每日上演逾百場中國式摔跤對決,望著穿梭于場館的參賽者,不免令人感概:原來,從事著這項古老運動的青少年遠比想象中多。
中國式摔跤
每場三局、每局四分鐘,中國式摔跤比賽並不冗長,縱然有著諸多流派,若以“門外漢”的觀感來看又頗為相似:多數時候,對決雙方或用拳或用腳,或拳腳並用反復試探,待對手露出破綻施以抱摔。每當一方被沉重地擲向地板,圍觀者的情緒總能被頃刻激發,但對於不得其要門的觀眾來説,過多試探也容易讓人失了興致。
自上世紀90年代起,中國式摔跤就被從全運會正式項目中剔除,至今未恢復。國內不少柔道或國際式摔跤選手都有中國式摔跤基礎,但故事的另一面則是,不少中國式摔跤選手都迫於生計而中途轉行。可以説,站在代縣新城體育館的每一位參賽選手,都是真切地愛著這份不帶來名利的事業。“我認識的所有中國式摔跤選手,未來都是衝著做專業運動員去的。”開封小夥毛捷一説自己也不例外,儘管15歲的他對於未來如何營生其實並無概念。因為熱愛,毛捷一一邊承受著學業壓力,一邊接受每週12次的訓練。他練習中國式摔跤不過兩年,此前無格鬥基礎,在這個行業裏,這已成普遍現象——在十七八歲甚至成年後才接觸這項運動,最終還能轉向專業的選手大有人在。這也從側面證明了,與很多競技項目由於水平過高已發展至瓶頸不同,中國式摔跤的競技水準還處在相對較低的位置。
按時下流行的説法,中國式摔跤就是“寶藏項目”,不僅因其未被挖掘的潛力,也因那些不為外界知曉的理念。“除了保護自己,教練也會教我們保護對手。”在內蒙古選手巴圖阿拉達爾看來,相較于對抗,中國式摔跤更講究的其實是品德,學會點到為止、在被抱摔已成定局時懂得不傷害對手,都是選手們的必修課。這與西方文化倡導的運動家精神不謀而合,但諷刺的是,在跆拳道、柔道禮儀已被越來越多人所熟知的當下,中國式摔跤的文化卻深埋于地下。
奧運舞臺為攀岩帶來發展機遇
坐落于太原煤炭中心旁的攀岩賽場,在烈日炙烤之下,觀眾數量甚至比中國式摔跤更少。攀岩仍是小眾項目,但過去兩年已先後走上天津全運會與雅加達亞運會的舞臺,下一站則是東京奧運會。
攀岩
與外界的刻板印象不同,攀岩的比賽過程就像解數學題,選手們攀上岩壁前總會托腮思考,或是不斷用涂滿鎂粉的雙手比劃。“冷靜的思考與身體控制力同樣重要。”據來自香港特別行政區代表團的黃卓楠介紹,不同比賽有著截然不同的線路,尋找其中的最優解,就是攀岩最大的魅力。這項運動在國內並不缺少為之狂熱的青少年,但在過去,他們只有兩個選擇:要麼優秀到能為國出征那些只在圈內有影響力的賽事,要麼以業餘玩家身份贏取比賽獎金維持生計,不少人都中途放棄。
代表重慶市九龍坡區青少年體育學校出戰的付家豪自初中起就迷上了這項運動,但礙于現實從未考慮過將其作為職業,直至去年七月國家集訓隊的成立。據重慶市攀岩運動協會宣傳部主任朱葉介紹,為備戰東京奧運會,國家集訓隊進行了為期近半年的跨界跨項選拔,除從體操、摔跤轉項的選手,也有如付家豪這樣的業餘玩家。冬訓後,最終留隊30人,如果不是攀岩入奧,他們都將走向不同的人生。奧運東風帶來的改變遠大於此。“以前業餘選手都是自己練,最優秀的那批進入國家隊,中間層完全斷檔。”朱葉表示,如今全國已有10支省市級攀岩集訓隊涌現,彌補斷檔。與此同時,國內賽事的數量與攀岩市場的規模,也隨著愛好者數量的增長而攀升。
曾經類似的處境,如今不同的命運。某種程度而言,一切改變的源頭只在於,攀岩恰好順應了國際奧委會緊抓年輕市場的決心,而古老的中國式摔跤沒有。(作者 謝笑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