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歸來:我們了解到的資料説,黃岩島事件中被扣留的“瓊海03026”的船長陳則波,曾經被搜繳過漁貨,蹲過菲律賓的監獄,還在武裝襲擊中失去過一個侄子。這種現象是不是在南海的這些漁民當中是一個普遍的現象呢?他們都有類似的情況發生嗎?
程剛:這一條船是瓊海的船,我們國家的漁民在南海那一帶作業的,傳統上面來講,就是海南的瓊海,廣東的臺山,還有廣西的一些漁民去南海海域作業是比較多的,尤其是像瓊海這個地方,那個地方有一個鎮叫潭門鎮,祖祖輩輩可能都是一直會往南海的海域,包括中沙、南沙那些海域打魚。南海的爭議,大概是從上世紀70年代之後開始發酵,整個鬧得比較厲害起來,在那一段時間裏面,不管是菲律賓、越南、印尼、馬來西亞,我們的漁民就是經常會遭到這些所謂他們的南海主權聲索國一些很強行的干擾甚至於抓扣。所以像這個地方,我去過的像瓊海,他們鎮上面的很多人,有不少人都坐過他們的牢,被他們打過,包括有一些漁民碰到他們一些國家開槍的時候,確實就有。我自己有一年去的時候,直接就有一條船上,也是在一個礁盤裏面作業。這個船長的兒子當時在作業的時候,對方就開槍了。開槍了以後,他們兩個人在作業,有一個人,應該是在船上打工的一個湖南的小夥子,脊柱上面就中了一槍,後來就相當於半身癱瘓了。他那個兒子也是比較幸運,浮潛的時候有一個金屬的鋁制的東西,有一發子彈正好打在那個上面了,所以他萬幸沒有受傷。像這樣的事情經常會碰到,包括説馬來西亞他的那些海上的武裝人員,動作也是非常粗野的。菲律賓現在也是這樣的,菲律賓在南海上面也做了很多這樣的事情,包括在黃岩島那個海域。我知道的,很多人在那邊,確確實實都是會碰到這些事情。
記者歸來:這種情況已經是一個常態了。那麼我就特別想問您一個問題,大家都知道這個地方很危險,可能被抓一次,可能就這輩子就傾家蕩産的,可能還會失去自己的親人,為什麼還有這麼多的人到這個地方來打魚呢?
程剛:這個實際上,所以我就説很多事情,只有聊了以後才知道,打魚的人在海上生活起來是非常苦的。像他們去比較遠的地方打魚,有的時候一去就是三個月到半年都在海上一直這麼漂著,包括面臨這麼多的安全上的風險,為什麼還要去呢?漁民你要知道,他們很難找到一個別的生計的方式。有很多地方的漁民,家裏就是,既然是打魚的,是沒有地的,沒有地的話,你讓他們幹什麼呢?所以他們還是會按照傳統的方式,就是要去那裏,這是一個,怎麼説呢?他們就覺得,好像像我們城裏人出來以後讀書、找工作,好像這就是他們人生自然的軌跡似的,這樣的一種狀態。但實際上現在其實真正去那邊之後,有一些打了魚之後的家境好一點了之後,現在有一些人也開始轉向了。我不知道今後會怎麼樣,反正到目前為止的狀態,很多漁民還是會延續去打魚。
記者歸來:作為網友的角度來講,很想知道,這樣吧,您做一個比較形象的,舉一個例子,比如説一個中國的漁民,他每天在黃岩島,他一天生活的過程是什麼樣子的?
程剛:漁民的生活不是一天這樣子來説的,一般來講,正常是航行到了哪個地方,他們會根據季節。海上有一句話,漁民跟著漁場走,什麼地方他們估計我使用什麼樣的作業方式,圍網、拖網、吊,很多種方式,根據我的作業方式,什麼時候適合我去?大概哪個海域?漁民都有經驗,他會知道,先找到漁場,有經驗的就會很快找到特別好的漁場。找到漁場以後,工作起來,真的進入工作狀態的話,那就是很辛苦了,拼命作業,作業完了以後,要保鮮嘛,一般採取的是冰鮮的方式,放在倉裏面和大量的冰在一起,這些東西收拾好,有的時候甚至於現在一些漁民比較勤快的,把魚分類,按照大小質量分類分好,這些是非常好的。有的時候累到什麼程度?就是等到做得差不多了以後,人就直接躺在冰上面睡著了。不過只要不捕魚的時候,漁民開船,其他人都會休息。像海上還有很多吃水的問題,吃蔬菜、水果就很難了,一齣去可能就是幾個月甚至半年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