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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幾何時,經濟的發達、科技的進步、交通的便捷,並不與閒情逸致衝突,反而相得益彰——看看昔時的江南便知道了。休閒,本是一朵奢侈之花,在物質繁華、精神富足時才得從容綻放。
江南園林多有匠心,逐一剖析,會讓人嘆為觀止。然而,園林的華麗精緻固然讓人羨慕,主人“往來無白丁”的交遊卻更加讓人神往:在接下來的八年歸隱生活裏,沈秉成經常與俞樾(yu岢)、吳雲、顧文彬等蘇州名士聚在一起,交流金石書畫的心得,吳昌碩等名家路過蘇州時,也常到他家中小住。
耦園一景(圖片來源:微圖)
與拙政園、獅子林、留園、個園、何園等江南名園裏人潮洶湧的熱鬧情形不同,今天的耦園遊客很少,幾個工作人員在某個角落集體打掃衛生,偌大的客廳改成了點唱評彈的地方,但廳中、臺上均空無一人。漫步之時,我與一對外國情侶擦肩而過數次,最後一次遇見,男的正在翻看Lonely Planet 的China ,女的則躺臥在長廊之上,享受春日陽光的溫暖。這讓我想起耦園臥室中挂著的一副對聯:“閒中覓伴書為上,身外無求睡最安。”人去園空,倒讓耦園找回了它應有的氛圍——作為家,它本是一個安靜的棲息地。
行走在園子裏,我多少能體會到當年沈秉成買地建園的心情。四下十分安靜,站在盛開的玉蘭樹下,看著氣勢不凡的黃石假山,想象沈氏夫妻曾在此園中悠遊唱隨,一種富有中國古典色彩的羅曼蒂克不由得在心間生發出來。不必華室,不必美服,若是能有幾日閒暇,什麼事都不用管,只是讀讀書,累了便隨意小憩,實為一大享受。這種閒適,千金難買。可惜,沈秉成的清福沒能享受太久,八年後,他被新君任命為京兆尹,開始了新一輪奔波,先後出任內閣學士、廣西巡撫、安徽巡撫,直到七十歲出頭才退休,回到耦園後不久便仙逝了。
蟄伏在平江路上
在蘇州的平江路,常能看到這樣的情形:男的一身舊式西裝,提一隻發舊的小箱子,戴一副黑色圓框眼鏡;女的穿著旗袍,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或是河邊,或是橋頭……這多半是蘇州喜歡民國風格的新人在拍攝結婚紀念照。如果説園林是江南的一顆顆明珠,那麼古城便是承載這些明珠的絲綢,只是如今這“絲綢”被分割得有些支離破碎了,變為新城中一些散佈的角落。除了平江路,蘇州的山塘街、揚州的東關街、鎮江的西津渡、常州的青果巷、無錫的南長街,莫不如此。選擇一條兼有歷史韻味和風土人情的老街住下,是到江南旅行最有趣的功課之一。
平江路挨著一條內河,另一側開有許多饒有趣味的商店,其間也有一些主題客棧、私人會所、咖啡屋,“水陸並列,河街相鄰”。它北通拙政園,南望雙塔,東西兩側都有無數老宅,是蘇州最佳“蟄伏”地點之一。
早上起來,沿著青板路走一小段,過了小橋,到河對岸喝一碗白粥。這片街區東西走向有許多巷子,曹胡徐巷、胡廂使巷、大柳枝巷、南顯子巷、大儒巷、衛道觀前、傳芳巷、東花橋巷,單看名字,似乎已能觸摸到它們背後一段或曲折或美好的故事。走著走著,可能不經意間就路過了某個大儒的故居。
巷子中有不少水井仍在使用,一些婦女就在井旁打起水來洗衣服,井的內壁露出一條條凹槽。當街的墻上挂著許多鳥籠子,關著八哥、金絲雀和珍珠鳥,調皮的小孩正在逗一隻八哥説話。太陽出來了,一些人家便拿起竹竿準備曬衣服。那個叫孫玉驥的老先生又背著畫板來到河邊寫生。他已經畫完了蘇州所有的園林,並結集出書,接下來打算以水為題材,從另一個角度再畫一遍蘇州古城。
不少年輕人帶著對水鄉、對雨巷的美好想象來了,三三兩兩走在一起。平江路總是這樣,人不多,也不致太過冷清。不時有三輪車從路上駛過,撒下一串鈴聲;或者有船從外面駛來,帶著客人慢慢欣賞這條老街。一些人在絲綢店前打量,在橋邊拍幾張照片,看到那家名為“貓的天空之城”的概唸書店,忍不住鑽了進去,許久不出來,估計是喜歡上了裏面的明信片,正在給遠方的朋友填寫祝福。
蘇州女作家范小青説:“其實在從前的漫長的日子裏,我們曾經是生在其中的……我們能聽到它的呼吸,我們能呼吸到它散發出來的氣息。”面對遊客看到老宅時發出的驚嘆聲,兩個住在平江路的年輕人表現出了相當的不解甚至不屑。遊客看到的是歷史,而他們關心的是房間何時不再陰暗潮濕,家裏什麼時候也能安上抽水馬桶。每個人都羨慕自己當前缺乏的生活,就像我和一位老先生一起靠在墻邊曬太陽時,我們彼此羨慕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