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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萬隻沙丘鶴短暫停留在內布拉斯加的普拉特河上,靠附近田野裏的玉米殘渣、蟲子和其他食物,把自己喂的肥肥胖胖的。這段休息期出現在它們的春季遷徙過程中,它們要從墨西哥及美國南方飛往遙遠北方的繁殖地。
數百萬隻帝王蝶前往祖傳的冬季棲息地——墨西哥面積日漸縮小的冷杉林。它們從加拿大南部和美國北方禦風而行,行進數千公里,靠太陽辨別方向。、
蒙大拿冰河國家公園的雪羊每天大概要縱向攀爬數百米。圖中的這只羊從一面垂直的岩壁上爬下來,舔舐鹽巴和其他暴露在山體表面的礦物質。它如此渴求食物,有可能是因為漫長的冬天裏補充不到營養物質。
動物遷徙是件了不起的壯舉:無數動物集體行動,儘管成功概率極低,各種生靈卻義無反顧,其準確的方向感令人吃驚。而且,遷徙中的動物“絕不分心”,因為它們背負著崇高的使命感。
撰文:戴維 誇曼 David Quammen
攝影:喬爾 薩爾托雷 Joel Sartore
翻譯:閭佳
動物遷移是一種遠比動物運動更壯觀、更具組織性的現象。它代表的是集體的長途跋涉,回報的長久延遲。在遺傳本能力量的驅使下,它表現出有目的的預先謀劃以及不屈不撓的勁頭。
一位叫休 丁格爾的生物學家竭力搞清大遷徙的本質,他總結出適用於所有遷徙活動的五個特點(針對不同的動物,其適用程度和適用組合略有不同):遷徙是動物離開熟悉棲息地的長距離運動;多為直線運動,而非曲線運動;涉及到特殊的準備(如過度進食)和抵達行為;要求對能量進行特殊的分配利用。還有一點:遷移動物為更長遠的使命保持著熾熱的專注力,面對誘惑,它們不分心;面對能叫其他動物退避三捨得挑戰,它們不沮喪。比方説,一隻從南美洲南端火地島飛往美國阿拉斯加州的北極燕鷗,就算蒙特雷灣的賞鳥人從船上拋出美味的鯡魚,它也會視而不見。遇上這類施捨,本地海鷗會貪婪地猛撲過去,燕鷗卻繼續往前飛。
為什麼會這樣呢?丁格爾小心謹慎又乾巴巴地描述説:“面對其他情況下能立刻招來反應的資源,遷徙中的動物不對這種知覺輸入産生反應。”用更淺顯的話來説:這些生靈拼了命地急速奔赴目的地。還有一種科學腔不那麼重的説法是:北極燕鷗之所以能抵擋擾人的誘惑,是因為在那一刻,它受著一種人類所讚許的本能所驅使,那就是追逐宏大目標的願望。
北極燕鷗感覺,進食可以等,休息可以等,交配也可以等,眼下這一刻,它絲毫也不能偏離的焦點就是這趟旅程。在進化的塑造之下,抵達北極的某處碎石海岸線——其他燕鷗也聚集在那裏——是為了一個宏大目標服務的:找到一個地方、一段時間以及一套環境條件,讓它成功地孵化和養育後代。
但是,這個過程複雜且多樣化,不同的生物學家給它下的定義也不同,這在一定程度上取決於他們研究的動物種類。喬爾 伯傑研究的是叉角羚和其他大型陸生哺乳動物,對這類動物,他傾向於採用一套據他所説簡單實用的定義:“從一處季節性棲息地遷移到另一處季節性棲息地之後又遷回的運動。”一般而言,這類季節性往返運動是為了尋覓單一地區無法全年提供的資源。而大海裏的浮游生物每天進行的縱向運動——夜裏向上浮,尋找食物;白天向下藏,躲避天敵——也可以視為一種遷徙。蚜蟲耗盡了一株植物的嫩葉,它們的後代會飛到另一株寄主植物上,再沒有哪只蚜蟲會回到開始的地方,這同樣可以視為一種遷徙。
研究昆蟲的進化生物學家丁格爾,提出了一種比伯傑更複雜的定義,他總結了五個特點(持久性、直線性、專注性、特殊的準備和結束行為、儲存能量),把遷徙和其他運動形式區別開來。舉例來説,蚜蟲在動身開始遠大旅程的時候,對(天空的)藍色光敏感,準備著陸時對(嫩葉反射的)黃色光敏感。在長途遷徙飛行之前,鳥類會大量進食,讓自己變肥。丁格爾認為,其定義方式的價值在於,它強調了角馬、沙丘鶴的現象跟蚜蟲的現象之間的共同之處,從而有助於研究人員理解進化是如何靠著自然選擇造就了所有這些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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