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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類第一個嚮往登上月球的人是誰?是中國古代一位美麗的姑娘。人類第一個登上月球的人是誰?是一位美國人。那位中國姑娘就是嫦娥,那個美國人就是我。”

  世界上第一個登上月球的人——阿姆斯特朗在上個世紀80年代到中國訪問,他自問自答説。

  這句話讓龍樂豪五味雜陳:探月,中國人醒的很早,但是起得太晚。

  龍樂豪,中國工程院院士、國家科技進步特等獎獲得者,現任中國運載火箭技術研究院運載火箭系列總設計師、國家月球探測工程顧問,曾任“長征三號”甲、乙、丙火箭總設計師兼總指揮。

  中國到底需不需要載人登月,很多人有不同聲音。龍樂豪是載人登月的堅定倡導者和支持者,“或許今天你看不到它(載人登月)有什麼意義,但是當看到它的真正意義的時候就晚了。”龍樂豪在接受《中國經濟週刊》專訪時如是説。

  超大型火箭是攻關方向

  中國的載人登月,龍樂豪認為可以分兩步走:第一步按國家現有的基礎,以長五大型運載火箭為基礎,再研製超大型運載火箭,時間為2025年之前;第二步是2030年至2040年之間,實現較大規模的載人登月,完成起飛重量3000噸級的重型運載。

  要實現嫦娥奔月,離不開火箭技術研發。據介紹,目前,我國運載火箭還是一次性使用,而美國的航天飛機可多次重復使用。此外,我國運載能力偏小、可靠性不夠高、任務週期偏長、應用領域偏窄、安全性不夠好。

  龍樂豪認為,“要加強和鞏固航天大國地位,使我國變成航天強國,就需要研製新一代運載火箭,發展重型運載火箭,探索重復使用運載火箭等。”

  龍樂豪坦言,研製一個新火箭一般需6年左右,估計至少到2015年我國新一代運載火箭才能首飛。而到2025年前後,中國第一面五星紅旗屆時將會插在月球上。

  “我認為載人登月是一個大的發展戰略。從2004年起,我就開始組織有關人員研究,如果將來要搞載人登月我們該怎麼辦?”

  “這是一個長遠發展。再不啟動研究,對國家的戰略發展史將是一個重大缺陷。”龍樂豪説。

  失敗曾讓他“一夜白頭”

  作為中國第一代航天人,龍樂豪提出的我國第一枚洲際導彈末速調節方案至今仍在沿用,提高了導彈命中的精度和火箭入軌的精度;用一發低溫推進劑火箭連續三次加注、兩次泄出、六次點火試車,龍樂豪在我國火箭研製史上的這一舉措,不僅為火箭研製縮短了一年左右時間,還為國家節約了數千萬元科研經費。

  但是,龍樂豪的事業並非一帆風順,一個大的挫折轟然而至。

  1996年2月15日,長征三號乙運載火箭(下稱“長三乙”)點火起飛後約兩秒,火箭飛行姿態出現異常,火箭低頭並偏離發射方向向右傾斜。飛行約22秒,火箭頭部墜地,撞到離發射架不到2公里的山坡上,隨即發生劇烈爆炸,星箭俱毀,並造成人員傷亡。

  這是長三乙首次發射國際通信衛星,長三乙是當時中國航天運載能力最大的火箭,捆綁了4個助推器。“我是長三乙的總設計師兼總指揮,我們的膽子也夠大了,首飛就承擔發射一顆國際衛星,全世界公開廣播,這在國際上也沒有先例。

  但是,“火箭起飛22秒,就像運動員跳高,跨過一個橫桿不往上飛就斜掉下去了。”

  那段時光是龍樂豪刻骨銘心的疼,也讓這位總設計師“一夜白頭”。他説,“那時才真正知道什麼叫痛苦。説實話,我沒想到失敗得這麼慘。”

  因為承擔國外衛星發射,國際慣例是允許失敗的,但必須在規定的時間內把失敗原因調查清楚。“改進措施是不是有效?你説了不算,要找第三方來評定。我們當時請了美、德、法、英的5個專家來,我跟他們報告了3天,他們非常認可。當時我從事火箭研究30多年了,從經驗來看,火箭的總體設計方案沒有問題”。

  14年後,龍樂豪談起這次失敗時説,“我沒有灰心,問題不在於有沒有失敗,重要的是如何從失敗中吸取教訓,改進研製工作,最大限度地減少今後的失敗或避免失敗。”

  後來,故障原因查明為一個電子元件失效。面對輿論的壓力,龍樂豪帶領團隊不斷推理,反復試驗,全面審查了火箭總體技術方案,再次認定正確無疑,並在此基礎上,圍繞設計、生産、産品質量控制、研製管理等工作進行了全面的復查,完成了12類、122項試驗,提出44項、256條改進措施,從而確保了後續飛行試驗皆獲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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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已73歲的龍樂豪自稱還沒有學會生活。在漫長的人生中,龍樂豪的家庭生活只是他生命中的弱小部分。

  龍樂豪出身貧苦,他能吃苦,生活簡樸,從不抽煙、不喝酒,茶水都很少喝,經常穿一個破爛背心。有一次,家裏人見他穿帶洞的背心,就很生氣地問他:為什麼非得穿這個?龍樂豪答到:“這個背心不能穿嗎?穿的時間長了,自然也有感情了。”

  原來,節儉的龍樂豪將富餘的錢拿去捐獻了。女兒龍蕾説,“有一次我想去少年發展基金會資助一個學生。他馬上跟我媽説咱也捐一個吧,做點好事。他老説,要不是黨,我們也出不來,總感覺社會給予他的很多,老想多做一些回報。把他們過去資助的單子都放在一起,大概有10多萬元。”

  其實,龍樂豪並不是個不會生活的人。1972年,沒錢買飯桌的龍樂豪自己做了個飯桌。“先是買點防水的木板,然後在廢料堆裏揀點金屬片做鋼鋸,這就做了一個小飯桌”。

  “板凳我不會做,但是我想辦法一定要把它做成。我就畫圖,怎麼設計、長多少、寬多少,怎麼統籌怎麼打,但是膠買不起,就用豬皮熬,後來木頭買不起,到南苑附近煤場撿劈材燒的破板子,花了一個禮拜左右的時間做了兩個凳子,現在還在用。沙發比這打的晚一點,那也是老伴買的彈簧。”

  幾十年來,龍樂豪加班是常事。他對工作一直樂此不疲。龍蕾回憶説:“大概是我八九歲時,我和弟弟同時生病,他該出差還是出差,那真是沒辦法。”

  “對孩子關心太少,我平常比較嚴厲,沒有那麼多親情給他們。”龍樂豪至今還在孩子面前檢討自己,“這和工作的性質也有一定的關係。因為我成天想的都是工作的事,這是不應該的。”

  工作認真執著的龍樂豪對待榮譽卻非常淡然。評院士時他參加了兩次,第一次因為材料準備不足,第二次組織上和專家組都比較認可和看好他,他自己卻説算了吧。

  家裏人對龍樂豪説:“參評院士不僅僅是你個人的事,而是代表一個領域。”在家人的勸説下,龍樂豪才同意參評,最終通過。

  現在,除了登月,龍樂豪還有了一個新的願望:“早日建成地球同步軌道空間太陽能電站,這樣既環保又能解決資源短缺的問題。”

  “這個項目跟航天、運載火箭密切相關。初步估算大概需要把5萬噸的東西運到空間上。大火箭搞出來後大概發射上千次,這個産業搞成了就不愁沒事幹了。

  “無論多麼困難,總是需要有人開頭去做。”龍樂豪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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