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小瑛，新中國培養的第一批受過專業訓練的合唱女指揮。當年，她逃離家庭，參加了革命，卻意外的促使她走上了指揮這條道路，一走就是一輩子。即將在央視播出的《藝術人生》中，觀眾們將可以有機會聆聽鄭小瑛講述的她的傳奇人生。

　　今年已經76歲的女指揮家鄭小瑛在觀眾的心目中，永遠是那種瀟灑的女性，不論穿什麼都特別有氣質，她説：“指揮是一個音樂集體表演中的司令員，有一個莊重的形象這很重要。一般來講，西方的一些女指揮，她們有的人比較追求男性化，穿男士的燕尾服、長褲，但我覺得她們也許不夠自信。我沒有這種負擔，所以一開始我指揮的服裝就是長裙子，黑色的。”

　　從小要強是被父母逼的

　　鄭小瑛從小就是一個非常要強的人，她説，是父母逼出來的，“我爸爸總説，你在班上應該是最好的，如果你已經是最好的了，那麼你就應該跟自己競爭，今年要比去年好。”這給了年幼的鄭小瑛很大的壓力，有一次她考了第三名，被父親罵了，為了安慰自己，她把三改成了一，節目中，她還帶來了這本早已塵封的成績冊。

　　離家出走為革命

　　在鄭小瑛的心目中，她的媽媽是一個非常美麗聰明、又很能幹的人。“但是她的缺點就是比較武斷，對我管理的非常嚴，而且常常不講道理。所以最後我叛逆了她。”鄭小瑛回憶，當時她正在金陵女大生物系讀書，就是協和醫科大學的預科。為了去解放區幹革命，她還和媽媽滿大街的捉迷藏。1947年她到南京後，馬上就捲入了民族學生運動的浪潮裏面，“媽媽不讓我去，我就跟同學聯絡了逃出來，逃了兩次都讓媽媽抓回去。”

　　後來，鄭小瑛被關了一個星期，但是一心嚮往革命的她，還是閒不下來，她説服了妹妹幫助她逃跑，“我給家裏留了封信放在鋼琴凳子下，我告訴妹妹兩個鐘頭以後你去發現它。”倆姐妹合演一場戲，終於鄭小瑛順利逃出了家，去了解放區。當時，鄭小瑛走的義無反顧，她説：“後來因此對我的母親感情就淡薄，沒有想念過她。但是我也知道我母親非常愛我，因為我是她剖腹産的，那個年代剖腹産是很少的，她愛我，關心我，給我全面的教育，但是我被她一些過分的約束惹惱了，所以就看不見這些。當她去世以後，我常常想念她，她在世的時候我沒有機會向她表現，我還是很愛她的，這是我的一個遺憾。”

　　從部隊裏走出的女指揮

　　幹革命讓鄭小瑛走上了音樂的道路，“到了解放區，我們在文藝訓練班裏，我記得文工團的一個團長，聽説我會彈鋼琴，有一天把我叫去，他的房裏有一台很破爛的鋼琴是接管來的，我彈了一會，然後他説你還真不錯。至於當指揮，是因為文工團一些同志們，一般都不識譜，唱群眾歌曲，一有切輔音就不會唱，附點也不會唱，我就著急了，結果就讓我來打拍子，這麼就幹起了指揮。”那時候的鄭小瑛並沒有經過特別正規的學習和訓練，直到後來在中央音樂學院學習時，碰上蘇聯合唱指揮專家在全國招收一批有才能的、有經驗的指揮訓練，在中音一下就挑中了鄭小瑛。鄭小瑛回憶説：“那個時候班裏一共差不多二十來個學生，我是惟一的一個女生，所以我就成為了新中國培養的第一個受過專業訓練的女合唱指揮。”

　　一手創建的“愛樂女”

　　上個世紀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鄭小瑛有了一個新的稱號叫“音樂社會活動家”。她成立了一個女子樂團“愛樂女樂團”。因為文革過後，正規的音樂課程有十多年沒有出現在大學校園，大學生們只知道迪斯科、流行歌曲，所以鄭小瑛和她的朋友們想拿起自己的樂器，義務地把好的音樂送到學校裏去，介紹給同學們。

　　之後，鄭小瑛在這個基礎上重新組織了愛樂女樂隊，那時是1993年，她們剛從歐洲演出回來，又正逢1995年在北京召開世界婦女大會，鄭小瑛努力爭取到了演出的機會。但是，當時怎樣把一個小型私人樂團搞成交響樂團，是個大問題，因為那時女樂手在社會上並不多。

　　鄭小瑛親自做了很多工作，把音樂學院的管弦係的女樂手的名單摸清楚了，然後決定從頭培養，當時音樂學院在延慶有一個給農村的孩子們開的訓練班，一個禮拜老師去教一次，鄭小瑛她們自己花錢請老師來教孩子們，每個禮拜集中起來訓練合奏，最後等到在世界婦女大會上，上臺演出的時候，共有108人。當時看演出的觀眾告訴她們説，“世界上不是沒有女子交響樂團，但是規模都很小，像規模這麼大的，又那麼有氣勢的，這不僅僅是中國婦女的驕傲，這是世界婦女的驕傲。”

　　創建了全國第一個民辦樂團

　　上個世紀九十年代，60多歲的鄭小瑛離休了，她要去追隨自己的夢想，就跟當年離開上海的家一樣，這次她離開了北京，去了廈門。在廈門成立了交響樂團，這也是目前為止我們國家惟一的一個民辦樂團。

　　“每天五小時排練，每個禮拜一套新節目，從易到難，隊伍從一開始30人到現在70人，現在我們已經可以三四天就拿一部交響樂了。我們做的就是天天干，埋頭苦幹，辛勤耕耘，這是我們的口號。來的這些年輕人都是全國各地的音樂院校的畢業生，他們當地的國營體制下的歌舞團都不景氣，樂隊都不發展，所以就跑到廈門來了，所以我們廈門的樂團是真正的移民團，只有一個廈門人。”

　　現在該樂團在廈門非常受歡迎，幾乎無人不知，出租車司機也不例外。現在鄭小瑛老師出去打車的話都不用掏錢，的士司機一定會説鄭老師您不用給錢，不用給錢。

　　母女情深

　　鄭小瑛的女兒受到母親的影響，也是一個以工作為重的女性，目前在美國一個大學擔任音樂系的終身教授。女兒小的時候，鄭小瑛忙於事業，並沒有多少時間和女兒在一起，她説，“第一次得到女兒真情爆發的時候，是八年前我生病的時候，女兒聽到消息後，在電話那頭哇哇大哭。當時，我心裏的感覺更多的是幸福，我第一次感覺到女兒對我的那種親情的爆發。後來她還給我發過一次E-Mail，她説媽媽你一定要認真的保重，要知道你對我是多麼重要。”女兒現在還收養了一個孤兒，她為孩子起名叫瑛瑛，因為她想讓孩子記住兩位偉大的女性，外婆，和曾外婆，她們的名字中都有瑛字。

　　女兒鄭蘇説：“回想起來雖然我從小跟媽媽一起度過的時間挺有限的，但是我媽媽非常看中做人原則，我相信還是給我非常深刻的影響。比如説我媽媽説一個女人要靠自己的事業自立，事業要擺在第一位。雖然在我的生活中，並沒有做到一直把事業擺到第一位，甚至有時候還反其道而行之，不過我想今天我能成為惟一在美國獲得終身教授地位的從內地出來的民族音樂學家，這些原則畢竟是有很大的潛移默化的力量，我要謝謝媽媽。”文/杜蕾

責編：曉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