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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傾聽幸福
外婆年紀大了,她在我很小的時候便照顧我,但自從上中學,我同母親便搬了家,到另一座城市。外婆便回了故鄉,在那裏養老。
一次,外婆到這裡來看望我,便短住在家中的客房。
清晨,她便到我的床前給我講過去的事。她坐在沙發上似小學生讀課文一般,時而瞪大眼激情澎湃,時而瞇著眼緩緩道來。
“過去啊,你外婆還當過天氣預報員呢!我就坐在那個半大不大的氣象局接收信號。嘿!我知道很多種天氣形式哩”!
説到這兒,外婆便又神氣地道出經常説的天氣諺語。什麼“瓦子云,曬死人”、“白雲彩下雨點,黑雲彩嚇烏鴉”……我心想:這些老套的諺語人人都知道,我只是“嗯嗯”地點頭。
外婆見我沒了興趣,便用食指推了一下老花鏡轉移了話題。
“過去呀,我還當過幼兒園園長呢,那時候小孩哪像你們這麼寶貝,誰要是不聽話了我就打他,揍他。他們一個個都可怕我哩”!
“過去啊,五八年鬧饑荒,我和你外公可遭殃了,家裏的田地産不出糧食,受了不少罪啊”……
“過去啊,你外公修鐵路,我一個人帶著你舅舅和你媽,可辛苦嘞”……
外婆清晰地講著,儘管已經重復了許多遍,但她總是津津樂道。每當我不願聽時,總會想象出外婆講述的鬧饑荒、外公修鐵路時獨自照顧舅舅與媽媽的情景,便心想:外婆可真是個了不起的女人!就認真聽她又講述一遍了。外婆每每看到我認真傾聽的模樣,便會微笑起來,幸福的小姑娘仿佛在她的臉龐舞蹈,這位小姑娘穿著孝心的衣裳。
孝•尋不笑之因
黃昏,我到她的房間,看見她坐在床邊,眼神十分恍惚,不斷用食指點著老花鏡,像是在想著什麼,又好像在尋找什麼。
“外婆,我回來啦”!我大喊一聲。
她仿佛驚醒了一般,停了好久才回應我:“韶君回來啦!快看看給你修的褲子好不好啊?我搗鼓了一上午,一上午啊!可累了”!
我一驚,上午?那不是下午的事嗎?
晚飯時,我詢問母親外婆何時給我修的褲子,母親毫不在意地回答我説是下午。
我害怕起來,又問外婆:“您説我的鞋帶太緊是何時”?
“上午啊,肯定是上午!快去寫作業”!外婆抬起手要打我的頭,我嚇了一跳,趕快著拿出書本,心想:那時分明是在下午嘛。
突然,我瞄到了窗臺上泛黃的老照片,那是我兒時外婆抱我照的。那時也是黃昏,陽光射向地板,慈祥的笑著,笑容如地板上映出的陽光,一雙乾巴巴的手卻佈滿青筋。這使我想起了剛剛外婆朝我舉起的手,她的青筋更加明顯了,醫生説這是老年人常常得的“靜脈曲張”病。
她漸漸的忘記了許多事,或許不久便不可向我講述“過去的事”,也不會再有從前的那種幸福。這小小的發現重重地壓在了我的心上,我該如何使外婆像從前一樣,臉上又有著身穿“孝心”的小姑娘呢?
我的眼淚不由得落下,外婆是到了人生的黃昏時刻了吧!
孝•重演黃昏
我下定決心,跑到外婆的小床邊,向她繪聲繪色地講述了下午所發生的事。我極其小心地描述著我與她發生的事的每一個細節,生怕遺漏一點,就像她給我講述“過去的事”一樣,也像從前我倆的生活一樣,充滿著“隔輩親”的氣息。
外婆聽的異常安靜,側著頭,又時不時地用食指托托眼鏡。接著,我又拿起那張老照片説道:“外婆您看,這是兒時您抱我照的,您還記得嗎?您看,您笑的可真幸福呵”!
突然,我看到外婆的臉龐閃過一行淚,她從未哭過。我驚奇的叫出聲來:“外婆,您哭了”?
外婆卻説:“外婆是高興啊!我想起來下午的事啦,也記起那張照片。韶君,外婆……好幸福啊”!
此時,我看到外婆又笑了。她臉上的皺紋如清晨綻放的花朵,如此美麗,那
大概是小姑娘增添了我孝心的舞步吧!
我暗暗地下決心:外婆,如果您忘記事情,我可以永遠為您重演過去,重演上一時刻,重演此時的黃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