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期,本版刊登了佐佐木新老人的回憶,從親歷者的角度,講述了二戰結束後,被蘇軍俘虜的日本戰俘在西伯利亞的經歷。現在,就讓我們來看看俄羅斯人眼中的日本戰俘。
關於日本戰俘在西伯利亞的歷史,隨著俄羅斯方面對有關檔案的解密,描述也日漸增多。這些描述還是比較客觀的,當然,也難免比較抽象,而且會對細節加以淘選。不過,那些來自當年身歷其境的俄國普通百姓的敘述則相當生動具體。
■日本戰俘表現得非常好,聽話,順從,工作賣力,還經常參加社會主義勞動競賽
俄羅斯坦波夫市檔案局研究員克羅托娃説:“卡列利村第64勞動營最初只關押關東軍戰俘,從1946年開始,也有普通日本人被關押在此。村外一公里的莫爾桑斯克森林裏,曾經有一處只埋葬日軍戰俘的墓地。當時關押日軍戰俘的所有勞動營都曾得到過蘇聯內務人民委員會的命令:不許肢解餓死或病死的日本人的屍體,不許秘密掩埋,日後將把他們運送回國。”
關押在蘇聯的日本戰俘確實有數千人死亡,特別是在西伯利亞地區,關押的日軍戰俘較多,氣候寒冷,許多人凍死、病死。當地居民回憶稱:“在日本人被分批運來時,整個路上到處都有死人。”不過,在卡列利村,死亡的日軍戰俘並不多,只有200多人。
克羅托娃説:“被俘的歐洲人,如德國人和意大利人,在押送的路上裝聾賣啞,經常伺機逃跑。小眼睛、黃面孔、身材較小的日本人從來不敢逃跑,他們比較順從。不過,他們也有讓勞動營領導最為擔心的時候:每到日本天皇生日,高傲的日本戰俘中經常有人剖腹自殺。”
1945年11月,第一批5000名日軍戰俘來到坦波夫。女市民多爾格娃回憶説:“我們在車站等了幾天,日本人剛走下這列火車,大家立即撲過去搶奪他們的東西。他們隨身帶了許多日用品,如褥子、枕頭、睡衣、棉襖、棉褲、彩照、畫筆、顏料等。”
現年75歲的勞動營前看守斯維裏多夫回憶道:“我15歲時就當了看守,當時村裏找不到更合適的看守,其餘男人都死在戰場上了,我經常和兩個殘疾人一起值班。我看管的日本人外形上都一模一樣,小手,小腿,一個尺寸,就像從模子裏做出的。”“日本戰俘在泥炭開採場工作,幹活非常賣力,從不偷懶。他們在我們這兒,就像在別墅中生活一樣,休息時就挖牛蒡根吃,補身子,捉青蛙,在火上烤著吃,還招待過我們。”
在勞動營內,日本戰俘與德國戰俘經常打架。克羅托娃説:“打架的真正原因是德國人經常蔑視日本人,説他們是低等民族。日本戰俘曾就此向勞動營領導提出過書面抗議。”從整體上講,日本戰俘表現得非常好,聽話,順從,態度好,工作比較賣力,還經常參加社會主義勞動競賽,主動打掃衛生,不罷工,不酗酒。
坦波夫州內務委員會最初不相信日本戰俘會如此馴服。第64勞動營副長官斯捷潘諾夫曾在向上級的報告中推測道:“日本人可能有陰謀,可能企圖發動武裝起義或做出其他更可怕的事情。”事實上,相當順從的日本戰俘根本沒有想過要暴動。斯維裏多夫回憶道:“在廣島、長崎遭到原子彈轟炸後,我們對日本人的態度有所好轉。從莫斯科來的軍官給他們帶來了親人的書信,幾箱伏特加,還有食品,安慰他們。”日本人得知原子彈的事情後,哭得很厲害,一些人含淚説他們憎恨美國人,熱愛蘇聯人。不過,到了冬天,開始有人死亡,不是因為受傷、饑餓,不是被槍斃,而是因為嚴寒,重感冒,死了幾十個人。“
克羅托娃研究員表示,日軍戰俘在坦波夫關押勞動的時間並不長。1946年,國際大赦組織不斷要求蘇聯當局把外國戰俘遣送回國,其中就包括日本人。1947年底,最後一批日軍戰俘離開了卡列利村第64勞動營,從1947年至今,再沒有一個日本人來過這裡。不過,在其他地方關押的許多日本人卻志願留在了蘇聯。日本宣佈無條件投降後,共有60萬日本人向蘇軍投降,最後只有一半多的人返回了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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