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年前,譚鐵牛放棄英國雷丁大學終身教職,借著中國科學院“百人計劃”之機回到故土。當時他這樣説服妻子: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給鐵牛跟著走。自此,這頭“鐵牛”帶領團隊,在虹膜識別技術領域深耕細作。中國科學院院士譚鐵牛在説,他的根在中國,事業同樣也在中國。

兩次視覺衝擊

如今譚鐵牛已成“空中飛人”,但1985年第一次坐飛機落地英國希思羅機場時的震撼令他難以忘懷。“環境那麼乾淨,小轎車那麼多,和當時中國的反差非常大。”他説。

彼時的譚鐵牛被公派留學,並先後獲得世界著名學府英國帝國理工學院的碩士和博士學位,逐漸在學術圈嶄露頭角。“但我從沒想到要留在那裏。我心裏始終覺得欠了國家一份‘債’,唯將所學盡報國家,才能以償萬一。”他説。

1998年,譚鐵牛攜妻兒舉家回國,被任命為中科院自動化研究所所長助理、模式識別國家重點實驗室主任等。中科院自動化研究所位於北京中關村北四環附近,當時仍是一片工地,研究所東邊是一個垃圾場,這對譚鐵牛來説又是一次“視覺衝擊”。但他並不在意。“儘管路走得多了,覺睡得少了,但生活更充實了,心裏也更踏實了。”他笑著説,“因為是在為自己的國家奮鬥,是以主人翁的身份做事”。

“不信做不出來”

譚鐵牛有一股“牛脾氣”。回國伊始,面對來自國外的技術封鎖,“我記得試著從美國買一個設備,但當時給我們的答覆是對中國大陸禁運。”“那我就自己做,我就不信做不出來”。譚鐵牛説。

“譚老師剛回國時,虹膜識別、計算機視頻監控等在國際還並不是特熱門的研究領域。”譚鐵牛過去的學生、中科院自動化所張俊格博士説,但是譚鐵牛看準這一方向的國家需求,加大力量研究。

“最開始我和研究所所長及另一位老師擠在一間辦公室,辦公桌也是兩個桌子拼成的,高低不平。日夜連軸轉是常態,深夜下班時單位的大門已經緊鎖,我只好翻大鐵門出去。當時北京正在建設四環路,我不會騎車,經常在半夜徒步穿過四環路工地回宿舍。”回憶起這些,譚鐵牛面帶微笑。

十多年來,譚鐵牛組建了包括光學、電路、算法、系統等多學科力量的科研團隊,開展了生物特徵識別、圖像視頻理解和信息內容安全等研究。他們攻克技術難關,提出基礎理論,掌握數據源頭,參與制定國際標準。

眼睛半睜,可以識別;戴上美瞳片,可以識別;甚至隔著3米遠看一眼,也能識別……在這個領域最頂尖的刊物上,關於虹膜識別的文章,四分之一多出自譚鐵牛的團隊。他們還建立了目前國際上規模最大的共享虹膜圖像庫,被120多個國家和地區的15000多個科研人員和團隊請求共享使用。

尋找科研價值

譚鐵牛説,比起發表論文,令他更有成就感的還是看到成果服務國家、造福民眾。

2016年1月,中國第一款量産的虹膜識別手機問世。包括其在內,譚鐵牛課題組技術轉移成立的高科技公司中科虹霸開發出的虹膜識別技術系列産品,已被廣泛用於終端解鎖、煤礦安全生産、反恐防恐、金融安全等領域。這些産品佔據中國國內虹膜識別市場70%以上的份額,還通過技術授權在國際上大規模應用於銀行ATM取款機。

這幾年,譚鐵牛承擔了越來越多的行政工作,但他從未遠離科研一線。白天,作為中科院副院長的他要處理各種紛繁的工作;下班後、週末、假期,就是他做科研的時間。

回國近20年,譚鐵牛愈發堅信自己當初的選擇。“回國後我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成就感、責任感和幸福感。今天中國的發展與我剛回國時已不能同日而語,我很欣慰自己參與了這個過程,做出了一些微薄的貢獻。”譚鐵牛説。